失约

    荔枝从办公室出来，目光无神地走到前面洗手池处，伴随着水龙头急速“哗啦”的流水声，她压着极低的声音哽咽。

    一切早有预兆，可她只顾着沉溺在温柔乡中，不折不扣索取着他的时间和爱。而他顶着家人压力，连续不断的争吵，只为了留在她身边。

    她自私太久了。

    荔枝回想起几天前下着绵细小雨天空阴沉的晚上，他看向她，眼里有着坦率真诚的笑意，原来这就是他口中选择的难题。

    明明他的选择是她，可这会儿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荔枝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手中假条，转身往楼下走，心中茫然无措让她想逃避。

    荔枝慢慢走到门卫室，坐那儿的还是上次那个门卫大叔，他笑脸盈盈地看向荔枝，调侃问道，“小男友没来啊？”

    荔枝听完，酸涩感在鼻腔内汹涌，短短一瞬间，她眼泪掉的悄无声息。

    荔枝一声不吭地将假条放在了他的桌上。

    “欸？怎么回事？”

    门卫一头雾水地看着荔枝离开。

    王铮裕给荔枝打了电话，她刚好没接到。回到家撞见唐如山出差回来，他还没来得及换下西装，就问荔枝最近的近况。

    “挺好的。”荔枝说。

    “班里有没有心仪的男生？”唐如山倒了杯水递给她，微笑问道。

    荔枝并不反感他的关心，他文质彬彬，活得成熟通透，行为处事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跟这样的长辈聊天会轻松很多。

    “叔叔，”荔枝顿了顿，问他，“对成年男人来说，是心爱的女人重要还是前途重要？”

    唐如山轻笑一声。

    他沉默片刻，认真回道，“你心中应该有答案了吧。”

    “没有。”荔枝辩解。

    “如果让你在梦想跟爱情中选一个，你选什么？”

    荔枝犹豫了几秒，才意识到唐如山是想让她感到为难，她说，“您耍赖，我先问的。”

    唐如山动了动嘴唇，思索着想说些什么。荔枝连忙挥了挥手，从位上起身，“叔叔，我还是先回房吧。”

    她不想听，因为心中有了正确答案，所以只想逃避。

    *

    “枝枝，你背着我逃课。”

    电话那头王铮裕低低的声音中夹杂着几丝不满。

    “我有话跟你说。”

    荔枝握着手机的指尖微颤，为此她深吸了一口气。

    “说。”

    “我可能去不了海边了。”

    漆黑不透光的房间，她蜷缩在床上故作心平气和地开口。

    “行，”王铮裕丝毫没察觉到不对劲，他云淡风轻地笑着，“下次再去。”

    “我们，”荔枝顿了顿，硕大的泪珠从她紧闭的双眼流出，她艰难开口，“还是分手吧。”

    电话那头一片沉寂，无回声后被挂断了电话，荔枝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了机。

    荔枝彻夜难眠，她成功激怒了王铮裕，在他那颗赤诚真心上疯狂践踏。

    她要疯了，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为什么脑子里想到逼他离开的办法，只有跟他分手。说到底，她既害怕耽误他坦荡光明的前程，又害怕面对最后分开的真相。

    她恍若听见心逐渐发出碎裂的声音。

    荔枝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也没去运动会闭幕式。无数琐碎和纠结情绪让她彻底不敢面对这段关系了。

    荔枝上午混混沌沌地睡了一觉，心里因害怕失去不断噩梦缠身，最后几乎是哭着睁开了红肿的眼，汗珠与泪水交杂在一起，咸湿咸腻。

    回想他狭长的凤眼笑起来如春风的样子，心里就钝痛无比。她伸出手摸到了手机，才发现已经耗尽了电量，怪不得安静了这么长时间。

    荔枝走出房门接了一杯水，仰头猛灌了好几口，既然提了分手这段感情必然会有无法挽回的裂痕，她无神幽暗的眸子茫然而迷惘。

    门口传来输入智能密码的声音，她以为唐如山这么早就回来了，拿着水杯走了几步朝门口处张望，门被用力推开的那刻，她神情仓皇，手中瓷杯随之掉在地上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你真绝情。”王铮裕俊朗的眉眼上沾染着说不清的疲惫。

    “你怎么……会知道？”

    荔枝一怔，立马捂住自己哭红的眼睛。

    王铮裕关好门，缓缓向前将荔枝抵在旁边的橱柜上，他神情恍惚，轻飘飘地问:“分手理由。”

    荔枝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恍若隔世，空气中还有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她抬眼可见他瘦削的脸庞，浓烈剑眉，明明万分舍不得，却仍然伸手推开了他，冷血无情道，“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

    不管怎么回忆，她确实从来都没说过，无论两年前还是现在。

    “你疯了吗？”

    王铮裕紧紧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仿佛要将它捏碎一般。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无论怎么寻找都拔不掉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