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娇抵达电影院时已经开场了,放映厅里乌漆抹黑,盯着微弱的台阶灯找座位,差点踩空,有个坐边上的人适实拉了她一把,她道声谢谢,总算来到座位前,紧挨坐着个男士,前后左右都空的。
她看向他,他也在看她,虽说光线朦胧,但彼此还是很快地认出了对方。
虞娇怔愣后满脸惊喜,坐下跟他握手,压低嗓音道:“胡广林,我们竟然又见面了。”
张诚生嗯哼一声:“唐馨,我不叫胡广林,沉骆生,是我现在的名。”
“虞娇。”她说,这也是我现在的名。
张诚生递给她个纸盒,托底热滚滚的,揭开盒盖,香味扑鼻,虞娇高兴道:“你怎么知道我好这口呀!”
离国泰电影院不远的地方,有一爿莉莲蛋挞店,号称上海最好吃的蛋挞,她匆忙忙经过时,发现排队的人有十米长,心底还挺遗憾,拈起一个咬了口,烫着舌尖也不肯放。
张诚生笑笑没答,虞娇也不甚在意,问他这几年仍在做卧底警察吗?见他点头,又问在哪里?
张诚生耐心地告诉她,五年前他走后,根据上级指派,一直在广州澳门香港协助公安部的缉毒行动,他想起什么,笑道:“启泰进出口公司运毒大案,缴获上百公斤的毒品,听说内部嘉奖了一位叫林宝玲的卧底女警察,我直觉就是你。”
虞娇笑起来:“那次我差点完蛋,医生说真是命大,子弹头离我心脏仅五毫米左右,再偏一点就死定了。”
虽然说起来云淡风轻,但张诚生是过来人,深知其中的惊心动魄,目光渐柔和,伸手摸摸她的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虞娇倒是挺乐观。
张诚生等她吃完手里的蛋挞,才言归正传:“局里对这次诱捕行动非常重视。”他把会议内容及布署述给她听,尽可能不漏掉任何细节,述完后说:“你这边打算如何安排?给我引见的人叫什么?你了解他?”
虞娇想了想,先问:“是谁派你来执行此次任务的?宋局长?”
张诚生不由笑了:“唉呀!你还是这么谨慎,放心了,我是部里领导们一致商议派来配合行动的。你完全可以信我这一次。”
虞娇这才道:“局里的情况想必你也有耳闻。我必须谨慎,因为这关系的不只我一个人。”
张诚生微怔:“除了你,还有别的卧底警察?”
虞娇点点头:“我在广州任务结束后,养了大半年伤,冯队来找我,刘氏贩毒集团内部有我们的人,为保险起见,希望我能协助那位卧底警察的工作。他叫萧龙。”
“原来是他!”张诚生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赞叹道:“他隐藏的够深啊。”又问:“我和他对接是吗?”
虞娇说是的,问他要来手机,输入萧龙的手机号码,让他自己打给他,再三嘱咐:“萧龙的卧底身份很特殊,不要让局里的任何人知道,包括宋局长,等任务成功完成后,有合适的机会,我们自己会和局里说的,这样对大家都好。”
张诚生明白她的意思,满口答应,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简单的再问几句,便先起身离去。
虞娇继续边吃蛋挞边看电影,不经意瞟到张诚生正朝出口的门走,他身后跟着个人,出口有灯,那人的背影有些像程煜辉。
她想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萧龙和手下最亲近的三个马仔正在羊肉馆里吃饭。
羊肉馆里没什么人,大锅里在煮羊汤,翻滚沸腾,香味四溢,门窗都变成了毛玻璃。
老板坐在那认真地切羊肉,切得很薄,一片一片的。
两大盘满满的白切羊肉经不起几双筷子挑,很快就见了底,萧龙没吃什么,尽管喝着酒笑骂:“你们是饿死鬼投胎吧!三扒两咽就是一盘子。”又叫老板再切两盘子来,马仔阿兴忙接话尾喊:“再来一碗羊杂汤,多放点羊肝,芝麻烧饼也再来一块。”阿旺也跟着嚷:“老板,我要羊肉汤,多搁点肉啊,别小气巴拉的。”阿贵索性拿着碗过去:“老板,侬自家看看,汤里有啥,两块血、三片肝薄的像纸、心、肠、肚一点点。全部都是粉丝千张,再这样欺负顾客,不要怪我带弟兄来砸场子。”
萧龙只看到那老板唯唯诺诺接过碗,从烟腾腾的大锅里舀几勺到碗里,待阿贵回来,不等他问,阿贵已得意洋洋地显摆:“人善被人欺吧,我吓唬他两句,你们看,心肝肚肠皆有了。”
萧龙道:“你也别太嚣张,老板小本经营,用的是崇明白山羊,原料就贵,卖的又便宜,其它能省则省可以理解,少点就少点,味道鲜就可以了。”
老板端两盘子白切羊肉过来,听到萧龙在替他讲好话,连忙道谢,再讲一遍自己的苦经。
萧龙笑着不吭气,抬头盯着电视看球赛,他其实没啥胃口,任马仔们狠吞吐咽地吃着,吃的热上来,把外套都脱了。
直到阿兴说老大你的手机在响,他瞟了眼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随手接起,懒懒地喂一声。
“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