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冬芒有些好奇。
他知道现在的气氛剑拔弩张,情况非常焦灼,他不应该左顾右盼,也不应该旁观看戏,这样的态度不对。
但他就是忍不住。
因为导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怡然自得的惬意和轻松,明明场面惊涛骇浪,在导演面前却显得风和日丽。
心情,有点奇怪。
魏冬芒的注意力不在陶染身上,而在导演身上,他偷偷地观察着导演的神情,然后就注意到导演的眼神。
就好像……正在打量什么,正在期待什么。
所以,到底是什么?
魏冬芒顺着导演的视线,朝着咖啡屋的其他位置打量过去,但是,一无所获,整个咖啡屋都显得十分正常:
视线,窸窸窣窣地涌动着,若有似无的眼神余光围绕着他们这里打转,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观望,或多或少有些心虚,偷偷摸摸地转移自己的视线。
还可以看到一个女孩,将手机隐藏在自己胳肢窝底下,偷偷拍摄整个过程,但视线却夸张地假装看向天花板,整个别扭的姿势就好像正在做瑜加一般。
如此动作,应该也就比“此地无银三百两”稍稍好一点吧。
魏冬芒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所以,导演的眼睛里所看到的,又是什么样的世界?
同样的画面同样的场景,导演是否能够捕捉到和自己不一样的细节?就好像面对陶染突然发难的困境一样。
突发的时候,魏冬芒无法控制的紧张,手心出汗、心跳如鼓的那种,但伴随着事情的进行,莫名其妙就慢慢平静下来,现在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打量咖啡屋,陶染一个大活人就站在旁边,却一点都不碍事。
嗯?
那个人,好像有一点奇怪,他为什么那么认真地在排队?
本来,咖啡屋里外带排队,十分正常,每天的日常,但问题就在于,现在排队的队伍移动非常非常缓慢。
尽管工作人员已经重新恢复工作,可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陆潜和陶染的这出大戏上,不要说工作人员了,就连他们自己都磨磨蹭蹭,时不时就偷偷摸摸地瞄几眼瞥几眼,一个两个都不愿意错过八卦。
进程,自然也就慢下来。
少数有几个心急的白领,发了牢骚之后,排队在前面的人反而是让出位置,让他们先点单然后离开,场面,前所未有的和谐。
其中,只有一个例外。
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中年人,背着一个黑色挎包,正在低头看手机,没有关注这里正在上演的八卦,也没有催促排队队伍快点前进,整个人就好像钻进自己的手机屏幕里。
放在日常生活里,这一点都不稀奇,现在人人都是如此,个个都专注在自己手机里,任何一个公共场合放眼望去大片大片都是低头党。
只是,放在一众八卦眼神里,塞入一个不为所动的低头党,画面就略显奇怪了。
所以,他正在看什么?
难道社交网络之上正在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吗?
然后,视线余光就捕捉到导演的动作,魏冬芒又重新看了回来。
陆潜轻轻抬起下颌,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眉宇之间的表情也变得轻快起来,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逼迫我就范?”
什么?
什么和什么?
刚刚陶染说了什么,为什么陆潜的回答和陶染的话语衔接不上?
不要说魏冬芒了,就连陶染也是满头雾水,“导演,你在说什么?”
陆潜抬起下颌示意了一个方向,“我在说那位狗仔,不要以为你穿着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狗仔?
什么狗仔?
陶染有些慌,声音微微颤抖起来,“导演,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此时,陶染已经彻底慌了,没有攻击也没有防御,一句仓促应对的话语就能够感受到他的节节败退。
魏冬芒顺着陆潜的示意望过去,难道导演是说正在胳肢窝底下偷偷拍摄的那个姑娘吗?她是狗仔?
陆潜不疾不徐,也没有着急站起来戳穿狗仔的面目。
“你跟踪着我来到咖啡屋,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向我道歉,然后通知狗仔前来偷拍,这样一来,就能够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创作故事,狗仔也能够拿到独家,双赢。”
“如果我接受道歉,无论是否给你试镜机会,无论是否给你这个角色,舆论层面上,你都已经站在道德制高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