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的月亮还是圆的,这时的月亮已经升到了正空,三更天了。
月光从门口斜洒进了屋内,内阁次辅张辅的书房内坐着大明朝六部九卿中的三位:吏部尚书周扬,户部尚书宋乾还有御使大夫吴世昌。
四人皆是年过半百,虽已夜深,却是仍旧精神抖擞的品着香茗,商议着要事。
“次辅,东平郡王派人收缴了江浙两地的全部兵权,大军已经开始整编了,还有福建水师也开始了操练,看来军方是铁了心的要趁着明年的季风剿灭盘踞在沿海诸岛的海匪和倭寇啊!”
御使大夫吴世昌放下茶碗,眼中满是担忧。
户部尚书宋乾:“听说陛下打算重开海运,消息来源可靠。”
“什么!?”
张辅和周扬对视了一眼,却依然没有说话。
吴世昌一掌打在桌子上,把茶碗震得老高,“为人君者,怎能与小民争利?”
张辅摆了下手,“朝廷这几年的财政赤字是越来越大,两京一十三省总有遭灾的地方,北方还有虎视眈眈的瓦剌人,南疆的土着以及安南国也不安生,到处都需要钱,陛下也是为难啊!”
三人都是一怔,书房内顿时静寂下来,三人的目光一齐望向张辅。
张辅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方缓缓道:“开海运是祸国殃民之举,决不能开。不过也不能与陛下唱反调,毕竟食君禄为君担忧。”
坐在旁边的户部尚书宋乾眼中闪过一丝难受的神色,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头默不作声。
吏部尚书周扬:“这件事不急,不说大军正在操练中,就是出海围剿那些藏身在海岛上的海匪和倭寇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没个一年半载肯定不能结束。咱们可以慢慢想办法。”
吴世昌目光一闪,“听说草原发生了一场大疫,瓦剌人损失惨重。”
“哦?”
周扬眼睛一斜。
一片沉默,半晌,张辅才开口,“说件事,宫里传来的准确消息,陛下手中有着一封先帝的圣旨,册封兵部左侍郎贾代啸为忠武侯的圣旨。”
“武宗的圣旨?!”
“对。”
张辅接着说道:“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原以为当年之事已经烟消云散了,谁成想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吴世昌倏地站了起来,冷笑一声,“这算什么‘蛛丝马迹’?当年武宗宠信贾家,留下这样不知所谓的遗诏也是有可能的,再说了,当年的人都已经死了,谁会去查这些?”
张辅盯着他,“陛下将这封遗诏拿给贾珝看了,并许诺会将这个爵位还给贾家。”
“哦?”
吴世昌一震,“消息可靠不?”
“看来陛下是打算重用贾家了!”
周扬飞快地说道:“当年武宗重用贾家等勋贵想要以此斩开束缚与身上的枷锁,吴老等人谋划了三年才一举打断了勋贵一脉的嵴梁,至今他们都未能恢复元气,一个贾家子还能翻天了不成?”
吴世昌咬了咬牙,沉声道:“万不可大意了。俗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虽说当年一战葬送了勋贵一脉培养起来的接班人,致使他们断了传承,但,不要忘记了,若不是这些年陛下不理朝政,放权给内阁还有六部,咱们不一定能将他们压制这么多年。如今风向变了,陛下明显是打算扶持勋贵来与咱们打擂台,首辅又是个腐儒,他只会听从陛下的旨意,一旦让此子成长起来,谁能保证他不会追查当年的真相,诸位不要忘记了,贾代啸是他的亲祖父,还有两年前那场下毒桉。”
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一字一句道:“斩草要除根!”
听了这话,周扬不禁一惊,脸上有些不自在了。
剩下一个宋乾了,张辅望向他,“怎么说?”
沉默了好一阵子,宋乾叹了口气,“当年之事孰是孰非,老夫不想去评价,也不愿意掺和。这几年瓦剌人为何能压得咱们喘不过气来,江浙为何匪患不绝?想必大家心里都明白,当年之事已经影响到了军方的战力,没了这些勋贵武将,大军一盘散沙,武举选拔出来的武将根本支撑不起大明的九边,他们天赋不足,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将帅之才,为了江山社稷,你们就不能高抬贵手?!”
张辅知道他在负气了,只好以沉默对之。
吴世昌满不在意的说道:“勋贵一脉不是已经有数家倒向了咱们么,等大局一定,咱们再扶持他们不就成了,一个毛小子弃了就弃了,无所谓的了。”
说罢,看着次辅张辅说道:“照着今日的情形,不出三两日欠银将全部追回,梁王又被派到了户部,这笔钱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