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昊看喜安惊讶异常,又瞥了山田有荣一眼——这位曾经参加过关原合战、卖刀鞘为岛津义弘凑路费回家的老将军,看到喜安颇为不安,就警觉的把手放到岛津义弘赠给他的宝刀“丹波守吉道”上——山田老头和所有萨摩人一样固执,虽然要求交出武士刀,但是老头用鹿儿岛方言叽里呱啦的滴咕了好久,迟迟不肯松手,赵彦昊只好由得他了——赵彦昊觉得他肯定闹不过冲锋枪。
尴尬了片刻,喜安定定神,就换用家乡的方言和赵彦昊说了几句客套话。赵彦昊也客套了几句“风和日丽”,接着便邀请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一百三十岁的老头到船首甲板附近坐好——因为两位使者来的突然,乘浪号上也没什么准备,赵彦昊就吩咐水手们把船舱内的圆桌、长凳搬出来摆好。
喜安很是不舒服的坐在长椅上,他本以为是张禅床,打算脱鞋盘腿坐到上面去,结果发现对面的澳宋使者直接大咧咧地坐了下去,顿时又是一阵尴尬。
不过老和尚倒也很快从尴尬的气氛中缓解过来,接着十分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四下都是绳子、船帆、识得不识得的航海器具,看起来井井有条。
几个穿着白色类似羽织的士兵手里拿着插着短刀的奇怪铁炮,笔直的站在附近警戒。他的背后是又高又黑的大烟囱——前几天他在码头远远围观时还喷着黑烟,时不时还喷出白汽,不过这两天不知为何,貌似没有了动静。所以他更多好奇的是船头的被擦的乌黑发亮的大炮——他注意到大炮是装在一个奇特的炮架上的,炮架下面没有轮子,却有两条黑铁的轨道。炮身旁边的船舷上,一排圆形的黑色炮弹整齐地摆放在一旁的卡槽内。喜安虽然前半生处在乱世,却一辈子没机会见到传说中的“国崩大炮”,但是参考以前在三重城部署过的石火失,这看起来威力更加恐怖的武器被称为“界崩大炮”也不足为过。
喜安正在四下打量之时,却看到对面的澳洲人举手示意了一下,接着一个穿着刚及膝盖的短裙,任由小腿暴露在外的少女,托着银色托盘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接着将托盘中的两片绿色的东西放在他们的面前。
喜安定睛一看,却是两片新鲜的地瓜叶,倒也无奇,但是叶面上摆着几块从未见过的茶点。澳宋使者倒是颇有礼貌地示意,请他和山田有荣品尝茶果子。喜安随便拿起一块黄色的长方形的点心咬了一口,松软可口、香甜到腻味的感觉传遍整个口腔。
喜安正在回味点心的味道,却看见一边的少女正手持一个他只在岛津家主那里见过、如玉石般雪白的骨瓷茶碗,正在用同样洁白如玉的茶杵细细捣着碗中的澹绿色茶饼。一旁的炭炉上,银色的铁制铫子(茶壶)呜呜地发出响声,澳洲使者拿起铫子,接过少女手中的茶碗,将沸水注入碗中,茶末四散,泛起乳白色的泡沫,香气四溢。
澳宋使者将茶碗放到银色托盘中,态度不卑不亢,却颇有诚意地将托盘端到山田有荣的面前。山田有荣却有点色眯眯地看着少女露出的雪白的脖颈——直到赵彦昊把茶碗送到他的面前,老头才颇为受宠若惊的想要叩头谢茶——不过被赵彦昊谢绝了,因为他不想回礼磕回去。山田有荣双手接过茶碗,放在手心中顺时针转了半圈,接着喝了一大口茶,发出满意而又感激的“吱吱”声。接着他将茶碗又转了转,交到喜安的手中。
喜安也将茶碗转了半圈,将剩下的茶水喝光,接着拿起桌上摆着的白纸,用大拇指按着白纸细细地擦干茶碗上的茶渍。喜安高高端起茶碗,眯着眼睛看着骨瓷上精致的花纹——红釉上金色的铁拳闪烁着灿烂的星光,正是元老院的国徽,不由地啧啧称奇:“好茶,好茶具。”
“大宋以海天为茶屋,以舟舶为茶室,胸怀之坦荡,在下诚然佩服。”喜安恭维了几句。
赵彦昊倒也是微笑着连连点头,接着和喜安攀谈起来。谈论最多的话题是他留学过的大坂——四天王寺的五重塔和圣德太子像、大坂城的大天守、天满宫的天神祭……喜安似乎重拾起了年少时云游的记忆,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不知为何,这位澳宋使者似乎对两次大坂之阵了如指掌,比起没有身临大坂战场的他和山田有荣都了解,除了一直把真田信繁这个逆贼错称为“真田幸村”外,似乎并没什么问题,令人咋舌。
“莫非明石全登逃到了澳洲?”喜安胡乱猜测道,“这倒是可以解开一场公桉的谜底了。”
不过相比之下,赵彦昊和山田有荣的茶后话题就不是那么丰富了——他依稀记得面前坐着的这位色眯眯的看着自己女仆的色老头曾经在某款游戏中出过场,四围都没过70令他十分鄙夷。赵彦昊盛赞了几句山田有荣卖刀鞘救主的义举后就把他晾在了一边——主要原因还是山田有荣那一口据说在江户时代还被当做暗语使用过的鹿儿岛方言给赵彦昊带来了极大的心理伤害。
喜安见正主被晾在一边,赶紧道:“恕贫僧直言,扰了二位使者茶会之兴。”接着喜安就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