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祚见他说话得体,无从辩驳,只得道:“足下先请至营帐,在下去请示燕王,再行定夺。”
羊祜笑道:“多劳杨将军。”
杨祚快步进军帐禀告,公孙修与诸臣正在商议国事,沉声道:“王上,司马师命一个随军主薄前来,军士手提肩扛,携大量的肉食、美酒、钱币而来,声称准备要犒赏三军。”
公孙修一愣,随即失笑道:“荒唐至极,他司马师所率的魏军,为其卖命不远千里来到辽东送死,不劳自家军士,倒过来劳孤的三军,岂不可笑?他以何名义送来的?”
杨祚皱眉道:“那个随军主薄羊祜说,燕国既然向魏国称臣,燕民既为魏国之民,还说敬佩王上识明有见。”
公孙修只觉这个随军主薄的名字有点耳熟,笑道:“这可就有意思了。”
贾范道:“王上是怀疑有诈?”
“此乃收买人心,荼毒三军之计。自古以来,非王不可劳军,司马师代孤劳军,便极为不妥。”
他心中不屑,打趣道:“诸位将士,尔等喝了曹魏送来的酒水可得谨记在心,其一不可生异心,跟着曹贼跑了,其二就是不能喝得酩酊大醉,免得睡梦中被魏军攻破大营,割走了脑袋,那可就是千古奇冤了。”
众人无不大笑。
贾范为人严肃,也不由得被逗得笑了几声,可笑归笑,仍是叮嘱诸将,沉声道:“各位不可忘了王上之言,司马师劳我三军,是以酒食诱之,可不能教三军放松警惕,免得被敌军半夜劫营。”
公孙修忽道:“不,孤认为,咱们今夜要在军中饮酒作乐,既然他想劫营,就尽管来劫,能进而不得出,围而歼之,看他还敢不敢来。”
贾范闻言大喜,伦直适时出声,皱眉道:“可我军正准备向魏国称臣,这个节骨眼上跟司马懿发生冲突,唯恐有误大局。”
他摇头道:“参军把心放到肚子里,不会影响大局的。称臣之礼,我等皆做全面,降书献礼,悉数完备。曹睿若是同意我燕国的称臣,大局无误。司马懿明知燕国称臣,以修书致礼,仍然冒天下之大不韪袭劫燕营,错在司马懿,而不在孤。魏国朝廷要是知道司马懿接了降书还背信弃义的偷袭,政敌必以此弹劾,降职处分都是轻的。”
伦直深感有理,燕军只要不主动进攻魏营,就不算撕毁盟约,不影响大局。可一想到司马懿的反常举动,不由得诧异:“王上,老臣一事不解,咱们都已称臣送降书,魏国天子十有八九同意,司马懿为何还要冒着处分对我军赶尽杀绝?”
公孙修心想司马懿又不是只为了魏国,更多的是夹带私利,笑道:“以孤推算看来,司马懿未能拿下辽东,大失人望。出征前大言不惭的以百日灭辽,如今一年快过去了,仍无寸功,必然开始担心今后没有掌握军权的机会。”
伦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自从曹氏老将凋零,继者青黄不接,夏侯氏兄弟、曹真、曹休皆已不在人世,昔日五子良将也不复存,目前魏国拿得出手的老将,也就司马懿一人了。”
他轻笑一声,说道:“司马懿的本意是立威,所以敢言一年破辽东而返。现在唯一的机会,是趁曹睿的圣旨还没到辽东之前,把燕营给悉数破之。若是攻下了燕营,自孤往下的‘篡逆之辈’都被解决了,那么曹睿的授降圣旨也就没有任何的作用。要是圣旨抵达辽东后,司马懿还没攻下辽东,也可以狡辩怀疑我军是诈降,故不接受投降。”
伦直不禁扼腕叹息:“这两个结果,对司马懿来说都没有什么坏处。若是侥幸让他给劫营成了,那可是一笔极大的功劳,足以名垂青史。”
“所以,咱们可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公孙修哈哈大笑,说道:“今夜虽设酒宴,三军齐欢,可不许用真酒,全军都下禁酒令,咱们弄一场像模像样的酒会给司马懿看,他必趁夜劫营。待魏军冲入燕营,发现遍地没有什么人,而我伏军从四面八方中涌了出来——”
伦直、贾范、杨祚等人尽皆大笑,明白若是今夜魏军劫营,损失惨重是必然的。
公孙修交代诸事完毕,便一人到了议客军帐,坐下后整理衣冠,这才让亲兵召魏营的使者进来。
羊祜昂首走入军帐,见到居上座的公孙修,笑道:“久闻燕王大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之望。”
公孙修心想使者居然这么年轻,看起来也就十七岁,这个年龄放在21世纪的话,可能刚念高中,可他已经成为两国谈判桌上舌战群儒的使节。
他哈哈一笑,朗声道:“此等客气话,让孤颇觉不安,如今孤乃一介罪臣,乞得魏国天子的赦免,日夜感激涕零,痛哭流涕。恨不得肋生双翼,飞至陛下脚边,供其驱使。”
羊祜听他这话是越说越离谱,不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