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基这个时候来到了冶铁炉旁,他与一干炉工师傅打着招呼,见到了徐荣兴立刻上前,说道:“徐掌柜,怠慢您了。”
徐荣兴哪里还管的了这些虚礼,直奔主题,问道:“李掌柜,这似乎不是我们佛山炉形吧。”
李肇基说:“也算得上佛山炉形,还是马师傅给砌的。”
马师傅满脸苦涩,现在他可不认为这种炉子可以炼出生铁来,所以不敢应承,生怕真的失败了,坏了自己的名声。
“可我瞧着有很多和我们那里不一样的地方。”徐荣兴倒是有刨根问底的精神。
李肇基说:“主体还是用的佛山冶铁炉的形制,只不过我安排人进行了改进,增加了蓄热室。”
“蓄热室.......干什么的。”徐荣兴可不蠢,搭设这么一个炉子消耗的资源和工食银他是清楚的,李肇基再有钱,也不会弄着玩,更重要的是,人家还邀请这么多人来看,总归是有些道理。
蓄热室的最大好处就是提升炉温,是炼钢所必须的结构,一般来说,冶炼生铁的炉子也就达到一千二百度的炉温,而让钢融化,则是需要一千六百度,当然,现在李肇基拿不出与之匹配的耐热材料,这一点的解决,日后可以寄托在景德镇这类瓷器生产中心。
而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提升热效率,减少对燃料的消耗。
其实不光是佛山冶铁炉,这个时代的冶铁炉子,都是敞开的,燃料的热效率很低,而用耐火砖和其他耐热材料建造一个蓄热室,就可以把效率提升上去。
只不过,李肇基也只是懂的蓄热室的原理,却不知道冶铁炉的具体结构与砌筑,至少那敞开的炉口就必须封闭,但那种冶铁炉又找不到会砌的师傅。
李肇基可以没有时间慢慢试制有蓄热室的冶铁炉,索性把马师傅请来,先砌筑一座和佛山炉一样形制的炉子,然后再以此为基础进行改进。
李肇基说:“蓄热室的妙用很多,有一点我觉得徐掌柜会感兴趣。”
“什么?”徐荣兴问。
李肇基说:“可以减少燃料的消耗,至少减少三成的木炭消耗。”
徐荣兴和马师傅相互看了一眼,各自笑了起来,徐荣兴说:“怎么可能啊,这怎么可能。”
马师傅也是说:“是啊,您又不是冶铁行当的,怎么会懂的冶铁行都不懂的手艺呢?”
李肇基说:“那徐掌柜和马师傅愿意和李某打个赌吗?”
马师傅尴尬一笑,拍了拍干瘪的胸脯,说道:“当然敢!”
但徐荣兴却脸色大变,想起了那个被关在钟楼里,等着吃桌子的人,说道:“还是不要了吧。”
海述祖欣慰点点头,心道自己这个连襟还是挺上道的,自己提点了他,他就听了,不愧是佛山有名的买卖家,听人劝吃饱饭。
李肇基却是说:“徐掌柜当真不赌?我的赌注是,若是李某赢了,合办铁坊的干股给海兄六成,若是我输了,我们商社一半的铁料从你们合办的铁坊采购,每担我给你们一两三钱的价,如何?”
海述祖听了这话,立刻悔的肠都青了,后悔刚才来前就不该提醒徐荣兴。
因为这场豪赌,不论谁赢谁输,他海述祖都是必赢的啊。
“马师傅,你若是赢了,我给你两倍的筹赏,若是输了,就按照我开的条件,听商社差遣两年如何?”李肇基又对马师傅说。
马师傅倒
是不犹豫,当即就同意了。
在此前,李肇基提出长期雇佣马师傅,开的薪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只不过马师傅不想离乡,所以未曾答应,现在出于对自己手艺和见识的骄傲,他愿意一赌,反正输了也不吃亏。
“徐兄,快些同意呀,怎么好拂了李掌柜的面子。”海述祖忍不住出口提醒说。
“李掌柜当真有把握减少三成的木炭消耗?”徐荣兴看向李肇基,他认真盯着,似乎想要从李肇基的神色变化找出他的真实想法。
李肇基说:“这是第一次开炉,所以我只让人减少了两成的木炭。”
“两成也是了不得的。”马师傅似乎不在乎两成三成。
李肇基又说:“徐掌柜赌不赌,我若是赢了,这冶铁炉的秘密可以送给你们,算作海兄的一股,如何?”
徐荣兴闻言,无奈摇头,说道:“李掌柜当真是豪爽,这是往我徐某人嘴里喂饭啊,我若是再不赌,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这下徐荣兴也不亏了,自己赢了,每担铁料多赚一钱银子,即便是输了,白得可以减少木炭消耗的技术,也是徐家的福分,何乐而不为呢,他也由此察觉到了李肇基的满满诚意,说是在对赌,其实根本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