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兵走后,郑福松悄然来到门外,偷听里面人说话。
却不曾想,钱真已经离开了,在郑芝龙眼里,这个钱真就是一个送信的,根本不会被重视。但郑芝龙与郑鸿逵二人的谈话却让郑福松听的目瞪口呆。
“四弟,你从广州回来时说那李肇基狼子野心必成大患,我还觉得你小题大做,现在来看,这厮确有几分本事。”郑芝龙的声音传进了郑福松的耳朵里。
郑鸿逵呵呵笑着,说着郑芝龙爱听的话:“到底是虎父无犬子,在广州时,福松也这般觉得。那时我还没注意,是福松看重那李肇基,我才注意他的。
而说起来,福松对李肇基很是推崇,似有招他效力的想法。”
“他若是甘居人下之人,也不会去淡水开辟一片基业了。”郑芝龙不置可否,笑着说:“福松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但这孩子确实有几分眼光,只不过要去江南几年,这里的俗事,还是不要牵扯他太多。”
“是,大哥。那李肇基如何处理,请大哥定个章程。”郑鸿逵自然没有意见,毕竟他也是这么想的。尽快送走郑福松,在其不在福建期间,把李肇基灭了,这样即是皆大欢喜。
郑芝龙淡淡说道:“钱东星送来的消息只能证明李肇基确实是个威胁,但如何处置他,倒是红毛鬼的消息更有用些。”
说着,郑芝龙把一封密信递给了郑鸿逵,信是用荷兰语写的,但郑鸿逵却不用旁人翻译,原因是,料罗湾海战之后,郑家与荷兰方面实现和平的条件,就是郑家派人去大员做人质,而人质里就有郑鸿逵。
在大员两年,郑鸿逵也学会了荷兰语,对荷兰方面的文化习惯也颇为了解。
“那保罗倒是有几分道行,仅仅是看李肇基收大批鹿皮,却未出货,便是猜到李肇基要去长崎贸易。”郑鸿逵看完书信,赞许说道。
郑芝龙问:“就是不知道,若是坏了李肇基这次贸易,他那东方商社能否还能开办的下去?”
郑鸿逵则是立刻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以我所见,李肇基怕是会因此破产,彻底堕落。”
“怎么说的?”郑芝龙来了兴致,早年他当海盗的时候,遇事不决,便兴刀兵,但随着受抚大明,做事也就越来越束手束脚,本人的习惯也有所改变,非必要,不想擅动兵戈。
郑鸿逵说:“今年过了年,随着珠江口四姓海盗一闹,两广的生丝买卖便是乱了起来,先是丝票价格暴跌,继而便是整个丝织品的价格都在跳水。我本想着,这是赚钱的好买卖,派了两艘船去,没想到,没进珠江口,便是遭遇了海盗袭扰,被迫退了回来。
而我听陆路过去的人,在广州城,有人大笔购入丝票,那人便是海述祖,大哥或许还记得,去年秋时,还传闻东方商社的大东家是海述祖呢。怕是这件事与李肇基有关。”
郑芝龙点头,觉得自己弟弟的猜测非常合理。
郑鸿逵又说:“大哥且想,李肇基是白手起家,去年在广州时不过一艘船,是没有多少本钱的,却是能拿出大笔的现金扰乱广州的生丝市场,说明了什么,李肇基定然是把商社的财富全都投了进来。
而他的船队此时要离开马尼拉了,春丝是要卖去长崎的,您想,去长崎的这一笔买卖,事关身家性命,若是亏了,他怕是再难翻身,若是如传言之中,与两广的士绅有牵扯,到时候别说翻身,那是要死无葬身之地啊。”
郑芝龙听完了这些分析,站起身来,满意说道:“原以为李肇基的东方商社会是
一个麻烦,现在看来,倒也好解决,立刻修书一封给郑泰,让他与长崎奉行在内的日本各方合作,好好给李肇基个教训。”
“大哥的意思是联合一起压价,还是.....。”郑鸿逵问。
“仅仅是压价不行的,毕竟长崎那边我们能影响,马尼拉那边却是无法控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既然要做,就做绝。日本这些年,对外贸易越来越收紧,规矩也越来越多,他李肇基的东方商社是新来的玩家,难免有疏漏的地方。
抓住一个失误,直接让长崎奉行问罪,便是了,船只货物全都扣了,看他如何办。若李肇基亲自前往贸易,把人给我抓来,更是一石二鸟的计策。”郑芝龙开怀说道。
郑鸿逵点点头,立刻应下,说道:“若那个李肇基识好歹,还是留下一命,总归福松看他顺眼,若能留用在身边,做个鹰犬驱使,最是得当。”
郑芝龙呵呵一笑:“四弟,说起最疼福松,还是数你。若擒得李肇基,交由你调教,他是否愿意臣服,全看你的手段了。”
郑鸿逵并无意见,又说:“再有就是沈犹龙送来了一封信,那意思是四姓海盗闹成那个样子,实不像话,请大哥你出面,看看能不能消弭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