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论剑结束了,但银川-灵州的热闹直接被带动起来,因为西辽盐井稀少,这次西辽使团购买了大批食盐,虞允文带着手下加班加点地兑现买岳云赢的现金。岳云本人则老老实实写了一封家信给岳飞,告知父亲大人自己要去大理出使并且附带了全部奖金,请原谅他暂时不能承欢膝下,同时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一顿毒打。
一切都很和谐,唯一不和谐的是赵官家面对东京秘阁的新任请安使胡宁,再一次任性地表示了自己不回去。
胡闳休虽然很感谢赵官家对于宁夏财政的巨大支持,但是对此也很崩溃,表示如果您离开宁夏西境一步,不管是去西辽还是青塘,臣就带着宁夏路所有高官加上胡宁御史一头撞死在西夏旧宫门前。
可怜一个定远公(北伐后加爵位),生生干起了御史中丞的活儿。
这要是换了个别道学先生玩道德绑架,赵久真能让他撞,但是扎根大西北的都是吃着沙子干实事儿的能臣,而且说得出绝对做得到,官家也只好耐着性子道:“良弼这又是何必呢,我知道你为了陈东的事,虽也是近臣出身,与朕没那么亲密,但你想想,若真还是那个一味南逃,躲过长江一去不回头的狗皇帝,值得你们这些人死吗?”
胡闳休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几乎失声,勉力道:“可陛下没有,陛下十年辛苦,十二载功勋,天下人看着。”
赵久道:“对啊,这样还不错的皇帝你们遇上也不容易,何必整天寻死觅活的,教那些早去的英烈们笑话。”此事他可是真没说谎哦。地府里的各位相公可以作证。
胡闳休目瞪口呆,官家,虽然说是实话,但您这么夸自己.......好吗?
赵久循循善诱,“而且,朕不会往西往南的,只是想去东去太原看看修复情况,顺便也见一见少严(李彦仙)和王夜叉(驻守真定),此次军运会他们都没有赶上,这都两年多没见了,也是遗憾。”顿了顿,道:“大不了朕劝劝神佑,把她送回去,你们也好交差。”
胡宁忍无可忍,道:“那陛下要不要从真定府再去莫州,巡视御营前军见见魏王,再带上秦王去燕京,看看新都建设,顺便年也在燕京过了。丝毫不顾宫中太后和即将出生的皇嗣?”
看这话说的,真不愧是敢参奏自己顶头上司的头铁胡,说不是胡寅他弟弟都没人信。
而且吧,赵官家如果干出这样的事来,真是一点也不让人奇怪。对此他也毫无愧疚,道:“朕不在东京,秘阁不也把国事处理地很好。眼下重中之重在黄河治理和燕京建设,次为港口海军统筹,再次为大理-交趾之事。朕分得清轻重。”
胡宁竟是大礼跪下,放下官帽,道:“官家大谬,国朝最重要,最紧急的,乃是官家的安危。此次骊山之变幕后黑手仍在无形中,李相公已经在东南抄了六个大家族,斩了八个官宦之后,仍是没揪出人来,这个时候,谁又能继续看着官家行船走马呢?”
赵久被他堵得够呛,真想说朕难道不爱惜自己的小命,李光那里不这么搞怎么彻底打垮形势户,暗地里皇城司一刻也没闲着,要你操心,可是他毕竟是讲理的,人家胡宁作为御史,说这个没毛病!
就在这个尴尬时节,外面小黄门寻了冯益,附耳说了几句,冯益不敢耽误,赶紧叩首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宫中吴贵妃诞下了一位小公主。”
赵久当即大喜,不过也道:“不是说还有一个月吗?怎么提前生了,贵妃可有不妥?”
冯益道:“臣亦不知内情,只听说母女平安。不过东京来的请安使太常卿万俟卨已经在银川城外,应该下午就能跟官家细说。”
赵官家和一屋子恭喜他的近臣重臣心里都是一紧,但是一个孩子出生,派出这般重臣报信儿,未免太隆重,而且还是在胡宁到了没几天的情况下,只怕,是宫里出事了。
大家猜测地很准,万俟卨知道轻重,不顾年纪不小跑的飞快,午饭后就赶到了,道:“宫里元右太后入夏之后病得很重,贵妃难免操心,不小心动了胎气,于五月初二生下小公主,万幸母女平安。贵妃说她得了两个皇子后有了女儿,万事足矣,请圣躬安后求官家赐名。”
赵久叹息道:“朕也觉得女儿好,军运会刚完,朕也是君王,两字同音,就叫君佑吧。封号食邑什么的再说,你且说说,太后的病情到底是如何地步了?”
万俟卨这等玲珑人物,自然回答妥帖,“太后春秋六十有余,都是老病,只是太医将,这次恐怕.......很严重。”
赵久听明白了,这位便宜伯母孟太后恐怕是不行了,但还没到临终,按说不是亲妈嫡母,可架不住中国就是个孝道社会。而且孟太后对赵久可是实打实地有大恩:当时赵宋皇室全去北狩了,老太太作为最高长辈册封的赵久为皇帝,乃是他继承大宋合法性的一大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