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镇南将军府。
陈逢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相比起以往,这一次却是多了几分的怪异。
毕竟,之前的时候再怎么说刘表也都是他的领导,而到了现在,此人却成了他要谋划的对象。
而这般转变,也只是区区几个月的时光罢了。
遥想起来,陈逢不由得便出了神。
“子吉且在此处稍待片刻,我这便去回禀刘镇南。”
只是还没等他继续发愣,尹籍已是开口将他唤醒过来,更是在话落之际,向他行了一礼便转身往后堂而去。
“有劳机伯了。”
陈逢回过神来之后,虽是只看到了一道背影,却还是表现出了世家的风姿。
“职责所在,怎能说是麻烦?”尹籍回头微微一笑,算是回礼,接着便不再多言,步伐稳健地走向了后院。
陈逢则再行一礼,直到看不到对方的背影,他方才转过身看向了身旁的数道身影。
此时,这些人也都在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说些什么,颇有几分望眼欲穿之势。
“说起来,也算是我等幸运。”
见此,陈逢微微一笑,压低嗓门便解释了起来:“在我等之前,整个荆州的势力大概可以分为豪家、望族与亲信三派。”
“前者以蔡(冒)德珪为首,中者皆尊蒯(越)异度,最后者则是刘镇南的亲信之辈。”
“原本之时,我等外来之人无论如何也都是没有资格加入其中的,更不要说是独立于外了。”
“但俗话说,时移世易……”
陈逢这番话,众人听了个开头,便惊叹异常。
之后当他说到时移世易之时,便更是不敢打扰了,皆是无比认真地听了起来。
……
与此同时。
镇南将军府的内堂,同样也在进行着一番对话。
不过,这里的主角,却是一对父子。
“……到了如今,你舅父蔡冒与蒯越因是本土之故,皆是不断坐大,偏你的表兄(张允)又是个不济事的。”
“若有一日为父出了意外,你怕是就要被他们架空了。”
刘表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父亲可有准备?!”
刘琮听完这番话之后,内心里彻底震惊了,下意识地就反问了一句。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刘琦了。
更何况,刘表能跟他这么说话,显然便是要把荆州交到他手上。
这时候的他,如何还会在意刘琦?
相比较而言,刘琮此时更加在意的是之后的局面。
因为这番话之前的时候刘表压根就没跟他说过,如今勐然一说,他这才忽然发现自己日后的局面是那般的可怕。
“你将来是要执掌荆州的,怎能如此性情?”
刘表抬了抬手,瞥了刘琮一眼,呵斥了一声。
“实在是父亲您之前……”
刘琮吓了一跳,突然回过神来,连忙行礼道:“是儿子错了。”
“知道错就好,咳咳咳……”
刘表表情略显舒缓,正想继续说下去,却是被胸闷带来的咳嗽给打断了。
“父亲!”
刘琮一看,心底便是一惊,连忙过去轻抚刘表后背:“您没事吧?”
这时候的他,才算是有了儿子的模样。
但这不能怪他,实在是之前的时候,他跟刘琦之间的争斗压根都还没有分出胜负。
直到刘表把这番话说出来,刘琮才放心下来,随之方有了作为儿子的自觉。
“咳咳咳……噗!”刘表连连咳嗽数声之后,终于将胸中异物咳了出来。
一阵舒服至极的感觉传来之后,他则很没好气的看向了刘琮道:“不用慌,为父我还死不了!”
刘琮赶忙点头,同时笑着道:“我知道,父亲早晚都会好起来的。”
“好,是不可能好了……”
刘表听到这话,眼神里便是一阵恍忽,随即他很是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继续道:“先前你问为父,为父可对此做了准备……为父告诉你,做了!”
“不仅做了,而且为父还做了两个准备。”
“什么准备?”
看着刘琮惊讶的目光,他颇为自傲的昂起头道:“为父能镇荆州二十余年,你以为靠的是什么?便是左右逢源、分而划之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