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子》有言:“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
诸葛亮推崇前汉而贬斥后汉,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前汉重视贤能之臣,也敢用贤能之臣。
前汉建立之初设三公,太尉、丞相、御史大夫,三公都开府治事,同朝称宰,三公里面又尤以丞相权重。
此时的大汉皇室,需要以三公为代表的臣权抗衡后党外戚对皇权的侵蚀。
这种政治架构下,皇权并不强大,因此即便是昏庸暗弱的皇帝在位,大汉朝廷的运行照样是有条不紊。
前汉采用这种政治架构,即便出现了汉惠帝、汉昭帝这些从不亲政的皇帝,还有刘贺这样的无道昏君,仍旧保持了数百年的兴隆。
后汉废弃这种政治架构,两百年以来,都是后党外戚、清流文臣、世家大族和阉党的相互倾轧,纷乱不休,黎民百姓苦不堪言,终于是将汉家河山败的四分五裂!
遍观大汉四百年史书,诸葛亮深知,恢复前汉之制,对复兴汉室而言究竟有多重要的意义!
先帝一意孤行,执意东征的教训,大汉再也经历不起另一次了。
想要复兴汉室,势必要将大汉这为数不多的权柄集于一位贤能之手,讲求制衡的帝王心术,在这乱世之中,就是自寻死路。
若新帝刘禅真有雄才大略,自己也不妨安心下来,做一位萧何这样的辅左之臣,这样也挺不错的。
而如何应对逆魏五路大军齐伐蜀地,便是诸葛亮测试刘禅是否具有治国安邦的帝王能力。
但作为天子刘禅的老师,诸葛亮却深知,自己的这位学生很难达到他的要求。
在他看来,曾经的阿斗聪慧却顽劣,有进取之心却沉醉于声色犬马。
世人皆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诸葛亮满怀期待,将这尊汉室江山的帝冠戴到刘禅的头顶上,他的心性能否有所改变?
所以在这两三个月的时间里,他焦急的等待着,时间一点点从自己的眼前滑走,但刘禅的所作所为却让他更加失望。
竟贪图一时舒服,将建兴年号的第一场大朝议给耽搁下了。
好在这位弟子并不偏执,反而耳根子软,能听进去劝谏之言,在诸多大汉有识之臣的劝说下,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愿意举国托付给丞相诸葛亮。
只不过,单单凭借先帝给予的开府之权远远不够,还要当今陛下赐予相应的治事之权。
诸葛亮深谙君臣之间的尺度问题。
曹孟德遗留给后世最多的还是一个“汉贼”的名声,但可别忘了手持七星刀刺杀董卓的是他,号召十八路诸侯勤王的也是他,甚至维系大汉朝廷最后的体面,仍旧是这位乱臣贼子!
如今他与天子刘禅的关系,远比曹孟德和汉献帝复杂的多,既是父子,又是君臣。
若是不掌握好彼此之间关系的尺度,两者之间达成一个稳定的平衡,身逢乱世,这大汉基业如何能够保得住呢?
所以,刘禅遣百官来相府领职,在诸葛亮来看还不够。
还需要新帝刘禅,彻底交出大汉朝廷的各项权柄,让他可以效彷吕望、周公和霍光之事,凭借益州之力出师关中,廓清大汉十三之乱,再续汉家国祚正朔!
逆魏只不过举五十万兵马进犯蜀地,何足道哉!
当年曹阿瞒穷发北方九州之民,率百万之师进攻荆州,还不是被他与周瑜联手,在赤壁一把火将其付之一炬了吗!
如今这几路兵马,远道而来早已疲惫不堪,而且各怀异心,稍用策略分化应对,便可保蜀境无虞。
天子刘禅亲自前来相府问策,诸葛亮扶竹观鱼之间,将应对逆魏五路大军讨伐蜀地的策略尽数告知刘禅。
未经多少世事的刘禅,顿时惊为天人!
刘禅亲自对诸葛亮揖拜恭请道:“朕愿亲侍汤药,以求相父早日康复,总领朝政大局!朕也恨自己无用,让相父还要为国操劳!”
刘禅大彻大悟,言辞甚是诚恳,诸葛亮已经双眼婆娑:“臣蒙先帝圣恩,夙兴夜寐所谋之事,唯复兴汉室江山也!”
言毕,诸葛亮挥了挥手,早有家仆等候在旁,端上来一口箱子:“陛下虽承继大位,但年岁尚小,先帝遗言也嘱咐陛下潜心治学,待学有所成之时,臣光复汉室河山后便会退隐故土,到时候便是陛下亲政之日!”
刘禅重重地点点头,对诸葛亮诚心实意地说道:“相父所言,朕拭目以待!”
刘禅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相府,得了一箱子的书籍,也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一路走来,他看着他的一众臣子等候在相府前院,脚步仅仅是顿了一会扫了一眼众多臣僚,便跨出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相府,回到自己的皇宫中。
而送走天子刘禅离开的诸葛亮,早已换做一身常服,安稳的坐在正厅当中,准备进行真正开府治事。
诸葛亮才思敏捷,胸壑中谋划万千,须臾间智计百出。
这段时间,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