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是卫弘应对大司农孟光提出的“梅”所作出的诗词,仍旧未踏出半步,张口就来。
孟光,河南洛阳人,是东汉太尉孟郁的族人,灵帝时为讲部吏。后因董卓之乱而逃入蜀。
刘焉、刘章父子俩待他如宾客,衣食起居皆是有所照顾,却并未重用。
他郁郁不得志数十载,只得苦读《公羊春秋》慰籍半生苦闷。
到了先帝安定益州后,孟光才得到启用,拜为议郎,与许慈等并掌制度。
当今陛下继位后,提拔孟光为符节令、屯骑校尉、长乐少府,迁大司农。
他本是钻研经义的读书人,却甘愿为汉家皇室去做敛财的官。
而这种行径,却是被杜微之流贬责为“失了读书人的风骨”,“朝廷鹰犬”和“皇室走狗”一类的风言风语,即便孟光自己也偶有听闻。
但孟光却是有苦说不出,先帝待他恩重如山,如此知遇之恩岂会因为一些流言蜚语而放任自流?
如今虽然步步高升,却仍旧被蜀中那些明哲保身的名流言辞攻讦,孟光有时候也感到非常的失落。
恰在此时,听闻到了卫弘的这一首咏梅诗词,哪能坐地不动呢!
孟光亦效彷秦宓,端起酒斗,对卫弘道:“我最喜‘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这一句,可再想了想,‘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一句似乎更好一些!”
众人皆是眼中火热,卫弘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做出两首传世诗词。
单此表现,已经远超那逆魏曹子建作七步诗了!
当然,无论是被免官贬责的秦宓,和士族中名声不佳的孟光,都因为这两首被赠予的诗词,将传名于世。
留名于史的巨大诱惑,让众人看红了眼睛,纷纷将目光看向卫弘,希望他看中的下一位名士就是自己。
即便事来敏也不例外!
可再看卫弘,应该是极不胜酒力,只不过是两杯薄薄的米酿,两面脸颊已经浮现出晕红的微醺状态。
卫弘的目光扫向众人,大概是醉意上头,竟直接说道:“我跟你们说了这些诗词乃是天人之作,你们还不信,可以流传千古的诗词哪有那么好做的!”
来敏却早起身来,走到了卫弘的身边,一脸钦佩地赞叹道:“天人之姿,卫小友绝对是天人之姿!”
卫弘抬起头,眯着醉醺醺的眼睛看着来敏,语气迟迟说道:“原来是敬达公啊,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花草草啊。”
来敏想了想说道:“菊花吧,自随先帝迁来益州后,老夫就很少见到家乡新野城外的满山菊花开了。”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诸葛乔写完第一句话,顿住了笔锋,抬起头看着卫弘,流露出一阵疑惑,因为他在这首诗文中,竟然饱含着一阵浓烈的杀气。
饶是先前一脸微笑显得风轻云澹的诸葛亮,再听到这首诗之后,脸上的神情顿时滞住了。
片刻后,诸葛亮的目光看向了黄月英,后者回看过来的眼神也有一丝惊诧的意思,却示意诸葛亮对此不要流露出什么负面情绪。
来敏倒是没有多想,毕竟卫弘年轻位卑,如今又被在场的这些名士所看重,所以来敏只是从字面意思来赏析卫弘作出的这首菊花诗。
结合今时今景,这首诗听上去未尝不是卫弘渴望王师北伐关中,汉室还于旧都的希望。
所以来敏只有万分的惊喜,按照惯例给卫弘敬了一斗酒,连连道谢。
“海棠花。”
“褪尽东风满面妆,可怜蝶粉与蜂狂。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卫小友可否效彷那曹子建,写一首菽豆的诗呢?”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正值荷花开的时令,还请卫小友作一首荷花诗文。”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
……
在场的蜀地名士有十数位,卫弘再作了十几篇不同花草之物的诗词后,终于是来到了杜微的面前。
杜微摇了摇头说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一句足以,老朽就不需要小友赠诗了。”
卫弘却摇晃着身子,整个身形根本稳不住了,却很坚持的摇头回道:“这样不妥,人人都有,国辅公怎么能没有呢,既然国辅公不出题目,那我就随意送一首吧。”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闻言,杜微站了起来,一双泪眼婆娑地看着卫弘,轻轻的抬起了手,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任何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