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这四句话并没有广为流传,鲜为人知。
故而杜微在听到这四句话的时候,身躯为之一振,目光也变得神采奕奕起来,看着卫弘满是欣慰地感慨道:“没有想到卫家小郎竟然有如此志向。!”
卫弘神态一窘,这四句话还是当初对张郁所言,却被来敏所闻。
相比于年少位卑的自己,这可为立圣之言的横渠四句,就显得非常假大空。
但在其他人听来却是另外一重意思了。
卫弘年岁尚小,这是他的劣势,同时也是他的优势。
能够做出惊动蜀中各大名流的文章,能够领一曲之兵力克黄元一郡数万叛军……
明眼人都能揣测得出来,只要对卫弘好生培养,他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立心、立命、继绝学、开太平!
这与儒家所推崇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谋而合。
于这战火纷飞的乱世而言,不正是文坛这些衮衮诸公所毕生努力的方向吗?
连诸葛亮都略感惊喜地瞧了卫弘一眼,这不为外人知的横渠四句,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
瞧着众人惊讶的面孔,来敏兴致满满,回过头来瞧着杜微问道:“敢问国辅公,你可否觉得卫弘稍加培养,便是经世济民的良材?”
杜微想也不想的答道:“这是自然。”
来敏听到答桉,扬起嘴角,摇了摇头不屑的说道:“那国辅公本就是醉心山野、忘乎世俗的出世学宿。于国无尺寸之功,于民无雨露之恩,哪里来的底气教授卫弘立心、立命、继绝学、开太平的本事呢!”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这些文人间的较量,当真是杀人诛心!
果然,杜微虽在文坛德高望重,但这些年来却皓首穷经。虽然在经义上略有建树,可在国民一事上就一言难尽了。
故而见到来敏戳到自己的短处,杜微气得一把花白的胡子都在抖动着,却无言反驳。
来敏更是不嫌事大,继续讥讽道:“为师者,当言传身教,国辅公的立身与卫弘的处世截然不同,哪又何必误人子弟呢?”
卫弘的目光一直落在来敏的身上,从未移开过。
来敏说的这些话,正是道出了卫弘的心声。
原先他还在想着怎样婉转合适的说出这些话,怎能料到来敏简直是一位神助攻,言辞如此犀利,直接将杜微呛的哑口无言。
倒是省了自己的麻烦。
今日是相府之宴,绝对不能让这些名士们打起架来,卫弘本来定下的策略也是让这些儒门名宿知难而退。
于是卫弘赶紧走到了杜微和孟光的中间,对杜微作揖道:“还请国辅公明示,跟随在国辅公身边,我能学到些什么。”
杜微稍显犹豫,从横渠四句中,他便明白了卫弘求的是经世致用的学问,而非是像自己这般终生追寻于先贤句章的真义当中。
犹豫了片刻之后,杜微才迟疑着说道:“老朽这一生求学所得,尽可托付于卫家小郎。”
来敏听闻,在身边冷笑一声,旋即说道:“国辅公虽自称求学数十载,但终归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出世之人,所谓的一生求学所得不过是几卷残书而已。”
卫弘笑了笑,言辞态度却对杜微十分尊敬:“不瞒国辅公,我素来不爱读书,在滇池的时候就被正昂公屡次训斥为不务正业,心性散漫惯了,又如何担得上国辅公如此重诺呢?”
卫弘对杜微深深鞠躬一拜:“国辅公将上万卷藏书赠予小子,就等同将满屋子的明珠蒙了尘土,于国辅公,于我而言,绝非好事,所以还请国辅公慎重思量。”
杜微闻言,面容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精气神一下子泄开,饶是对立面的来敏见状,亦是于心不忍了起来。
来敏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一些,让杜微动气伤及了肺腑。
若是如此的话,且不说杜微乃是蜀地名望甚高的大儒,就论今晚乃是诸葛丞相亲自留谢的晚宴,也不能真出什么事。
就在这个时候,卫弘上前亲自扶住了杜微,好言相劝道:“国辅公不必失落,这是小子没读书的福分,可能现在年岁尚小,还静不下来心去做学问,待日后经历世事磨砺久了,换了想法想要钻研经义,第一个拜访的便是国辅公。”
“唉……”
杜微的这声叹息中,饱含着复杂的情感,但好歹卫弘这句话聊胜于无,算是勉强给了杜微一点欣慰。
片刻后,杜微才幽幽一叹,惋惜着说道:“老朽已年过古稀,恐怕没有多少时间能等卫家小郎回心转意了,不过做学问要趁早啊……”
卫弘又想起来当日于张郁所谈时候的一句话:“国辅公此言差矣,须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杜微显然是对卫弘的这一句话格外在意:“世事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