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手看了看左右,他确信自己的想法几乎不会得到任何人的支持,最终低头说了句:“没有了。”
马哨点点头:“过几天,我们会带上一批新式手枪前往圣菲,把这些性能优良的杀人机械推销给墨西哥人。”
“希望墨西哥人也能争气一点,不要输得太惨。”
又讲了些事情,马哨便宣布散会,众人陆续散去。
“我打算把这几段加到《灵谕》当中,你觉得怎么样?”下雨天将笔记拿给马哨看了看。
“可以。”马哨还是要检查一下的,毕竟有的时候,先前说过的话事后再想想,自己未必还会认可。
两人交谈着。
“其实我感觉,部落里和鹿手有类似想法的人并不少,特别是被安排退休的老萨满们。”下雨天说道,“他们迷恋传统,甚至是传统的一切;不能理解变革,尤其不能理解学习白人式的变革。在他们看来,向白人学习就是被白人洗脑。”
马哨:“洗脑也是客观存在的。这些人的问题是无法区分什么是被洗脑,什么是学习。”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其实也不全怪他们……学习和被洗脑本来就是连体婴儿,只有刀法最高超的人才能将两者分开。”
古今中外,落后文明对先进文明的学习,从来都是精华和糟粕一起学习,而没有“只取精华式”的学习。
处在历史关口的人物,哪怕是许多被认定为英雄的人物,也都有内生的局限性,往往会一边引进文明,一边也引进野蛮,脑袋上的辫子割掉了,心里却又蓄起了一条新辫子。
比如清末的中国,众多革新志士,有哪个没说过暴论?极端者,连废除汉语、人种改良这种方案都能提出来。
即使是身为穿越者的马哨,也不敢说自己能完全摆脱这样的历史局限性。
所谓历史的螺旋上升,大概就是这样了。
两人继续交谈着。
下雨天:“……如果没有专门的补贴,那些老萨满恐怕不会这么老实。”
说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每个月都要支付这样一笔贿赂,真令人郁闷。”
马哨说了句:“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变革者的义务吧。维稳是变革的成本之一,如果变革带来的收入连维稳的成本都不能覆盖,这变革恐怕也称不上多先进。”
“你说得没错。”下雨天想了想,“但多少让人感到不甘心,这些老萨满百无一用,每个月还要拿一大笔补贴,用你的话说叫‘尸位素餐’。”
“我也不甘心。”马哨说,“所以我们开设了饮酒屋,不仅是烈酒,还有烟草,用烟酒把他们拿到的补贴都收回来。”
……
几天之后。
马哨带上一百多个士兵从部落出发,骑马前往西南方向的圣菲,也即新墨西哥州的首府。
路途不远,七八天后,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站在雪地里,远远地看见了圣菲城。
“城市……”马哨呼出一口气,望着远处的景象。
重生这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勉强可称之为城市的地方——也仅仅是勉强。
圣菲,这座西南方向最大的城市,如果与他前世的记忆相比,实际上连县城都远远不如。
不说没有高楼大厦,规模也是稀松平常,万八千人的一座土城,矮墙围着,冬雪之下更显得寥落,让他回想起了前世老家镇派出所附近的场景。
“果然是大城市!”一些士兵惊叹道。
“我第一次来圣菲,这回长见识了。”
“相信以后眠熊城也会变成这样的大城市!”
马哨撇了撇嘴:“就这?以后的眠熊城肯定比圣菲大得多。小地方而已,别放在心上,我们过去。”
众人随即骑着马向圣菲靠近。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圣菲的骑兵,双方警惕地望着对方。
“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来谈生意的!”马哨身边的翻译用西班牙语喊道。
阿帕奇人长期与墨西哥人打交道,会西班牙语的人倒是比会英语的人稍微多些。马哨也学了一点西班牙语,不过水平还很低,所以必须带上翻译。
对面的十几个墨西哥骑兵似乎商量了片刻,然后靠近过来。
为首的是个留着短须的男子,他戴着一顶军帽,看上去三十多岁,走近之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马哨等人。
毫无疑问,眼前这些头戴鹰羽的黄皮肤的家伙是印第安人。
但这位墨西哥军官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他们到底是哪个部落的印第安人。
毕竟这些人除了鹰羽和黄皮肤之外,几乎就没有印第安人的特征了。
涂在脸上的各种花花绿绿的图案,或者贝壳、流苏、骨饰之类的装饰品,或者晒干挂在腰旁的敌人头皮,在眼前这群印第安人身上统统不见踪影,只有近乎统一样式的牛皮大衣。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墨西哥军官不得不问道,他实在分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