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帝沉吟片刻道:“所以诸卿也同意吉安侯宁伦与靖武伯贾璟换防之事喽?”众人沉默了片刻,随后上官仪道:“陛下不如先听听三山堡的情况,在做商议。”
永熙帝点了点头,上官仪便回过头对着陈兴使了个眼色,陈兴便躬身上前道:“陛下请看。”
永熙帝顺着陈兴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陈兴指着三山堡道:“此镇距宣府北五十里,乃是瓦剌与我大燕的第一道屏障,就算是距离最近的我大燕朵颜三卫也有足足三十多里的路程!”
永熙帝点了点头,陈兴又道:“此镇坐镇三山之间,辖制草原入我宣府之口,可谓是占尽了地利,但也同样说明,若三山堡有失,则宣府危矣!”
永熙帝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宣府危不危的,宣府本来就是大燕用来抵挡来自草原的威胁的屏障,有危险不是正常吗?
陈兴道:“此地不远就是大漠,身后又背靠山地,实在难以运送粮草辎重,所以粮饷消耗也是极大,条件极其艰苦恶劣.......”
永熙帝打断道:“那诸卿到底是什么意思?”陈兴语塞了片刻,回头看了一眼上官仪道:“臣等的意思是.......不如放弃此镇,甚至是放弃大多数宣府以北的军镇,撤回宣府境内,如此不仅可以大大缩减军饷辎重的消耗,也可以缓解北方重镇的压力,确保宣府之安危。”
永熙帝沉默了,反而是坐在一旁的谷王李钢听不下去了,他站起身道:“请诸位恕小王无礼,只是,若依诸位大贤所言,就因为消耗粮饷,就要放弃宣府以北的所有军镇吗?那些都是太祖高皇帝之时所设立的!乃是我大燕之土,上面的百姓也都是我大燕之百姓!难道就因为大燕要省钱,要为了大燕内部的子民,就放弃同为大燕子民的边关百姓吗?”
诸位大学士面面相觑,永熙帝却道:“你坐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李钢皱着眉头对着永熙帝和诸位大学士行了一礼道:“请父皇恕罪,请诸位大学士恕罪,小王才疏学浅,方才实在是义愤填膺,因此才随意插言,还望诸位勿罪。”
永熙帝哼了一声,李钢有这样的想法是对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宣府以北的军镇中有多少大燕的百姓?
实际上就算是军镇城市居多,居住的也大多数是瓦剌人,况且宣府再以北的军镇中,例如三山堡这样的,全部都是没有人居住的,因为条件太恶劣了,没有办法从事生产或者商业活动,只有军士驻扎在这里。
领土再大无力支撑又有什么用?空撑着个大架子,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么多人居住,全家老小都跟着挨饿,撑着这个场面有什么用?
嘴上说着祖宗之土一寸不可丢,说的好听,也确实提气,但是这是下面的读书人说的,是下面的直臣说出来的!却不该你一个君王种子说!
实际上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跟着你吃糠咽菜就是好的了?面子不是看领土的多广,或者是喊口号出来的!是要靠实力说话的!是你的子民能不能吃饱饭决定的!
老百姓不在乎什么祖宗之土,反正他们也没去过,他们只在乎眼前的饭碗,让他们吃饱饭,你就是圣君,吃不饱,你就是挖多少条大运河,揍几回高句丽他们照样得骂你一句暴君!
这样的道理,在座的内阁大学士都知道,但是不会有人教李钢,永熙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明面上教导李钢这些,所以李钢就只能自己在那里也想不明白便生闷气。
永熙帝此时心里也是暗暗的叹了口气,他年轻的时候追逐权力而忽视了对几个皇子的教导,以至于这几个皇子几乎各有各的毛病!
此时看着李钢的模样永熙帝不由得一阵心累,虽然疏忽了管教,但是他们也一样的是和贾璟长大的,贾璟虽然现在让他调教的脾气有些暴躁,但好歹也有个样子了!怎么这几个连贾璟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这样的能力以后又如何掌控贾璟?如何保持开国元勋与洪治勋臣之间的微妙平衡?玩帝王心术也是要有实力的,只是想着玩平衡,自己却没有这个水平,最后只会变成汉献帝刘协!谁都不把你当回事!
不过永熙帝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思想这些了,他对着内阁大学士们道:“裁撤军镇乃是大事,需要满朝文武共同商议,且,先试试换防之后罢,一年之后,若果真并无大用,届时再议!”
众人只好齐声道:“陛下圣明!”永熙帝又道:“诸位爱卿以为,贾璟适合调防至三山堡吗?”
众人不仅有些无语,一个小小的军镇调防,还至于把所有内阁大学士都召集起来开会?他们在乎的是边镇换防之事,但是永熙帝显然对送贾璟去三山堡很感兴趣。
众人还能说什么,您自己心里都已经有了定论了,贾璟是肯定得走着一遭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众人暗暗的向陈兴使了个眼色,作为兵部尚书的陈兴只好苦笑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