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光此时也已换了一身补丁衣服,在见朱常淓如此说后,只用带有补丁的衣袖擦泪,哽咽道:
“殿下!仁政没有错。在殿下行仁政后,殿下所统御的府县皆民丰人和,可谓盛世也!”
“只是殿下大业刚起,根基未稳,而昏君奸党过于势大,才导致如今这局面的。”
“但殿下不必过于沮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一切都会好的。”
朱常淓苦笑:“可孤听说卫辉都有很多饿死之民,怎么算是民丰人和?何况,孤起兵后还加饷两次。老百姓只怕都会觉得孤还不如那昏君呢,毕竟那昏君只是追缴逋赋但不加税呀。”
“殿下请不要妄自菲薄,饿死的不过是懒民而已,这样的懒民,不必心疼!”
“君主当行仁政,但也并不是非要养懒民。”
“至于加饷也是不得已,百姓为殿下子民,会理解殿下,毕竟天下哪有子女不理解父母者呢,否则就只能说是不孝子。”
“比如臣作为殿下治下之一员,就没有觉得殿下不如那昏君,只觉得殿下执政令臣等如沐春风。”
王永光此时很认真地劝慰起朱常淓来。
没办法,朱常淓现在对他而言,还有利用价值,他必须继续哄好朱常淓。
朱常淓则还是心里有些落寞地道:“王卿,孤哪里让你如沐春风了?你在昏君那里时,俸禄至少还能全领,还有养廉银,你可是吏部尚书,一年不小万两的绩效赏银吧。哪里像在孤这里,俸禄都只能领一半,还要折色。”
王永光自然不会明说在你这里虽然正规收入不多,但灰色收入可是几十万几十万的捞啊,也就道:“殿下!君子岂能唯利是图!臣为圣人门徒,哪怕穷死饿死也只愿侍奉有德仁主!岂会因高官厚禄而为昏君摇尾?殿下当振作起来,只要君臣一心,定能克服时艰,何况,如今殿下治下,已是众正盈朝,人人清廉,皆是一颗赤胆忠心,不愁大业不兴。”
“请殿下振作!”
“请殿下振作!”
“请殿下振作!”
朱常淓看了一眼,就见满堂大臣们皆衣带补丁,面色蜡黄,却还是都很积极地劝自己振作,而没有沮丧之态,倒也很很是触动,道:
“难得卿等如此忠信,孤怎好再不振作?孤还就不信,苍天会站在他朱由校那边!”
“报!朝廷的大军已攻陷淇县!离卫辉府城只一河相隔!”
但打脸来得太快。
朱常淓刚说完,丁启睿就来报知了最新消息。
朱常淓听后坐回到了椅子上。
且朱常淓因此不由得道:“怎么又没守住,这些地方上的官员们怎么如此无能!”
说着,朱常淓就又道:如今看来,只能先迁去关中了。”
“不可!”
王永光这时忙表示反对,且道:“殿下的祖宗坟墓在此,怎能抛弃!请殿下放心,臣已经在卫辉城四周州县布置重兵,定能守住卫辉。”
“这……”
朱常淓一时也为难起来,只得道:“王卿说的是。”
于是,朱常淓也就没再决定迁去关中,而依旧只是和朝臣每日议一些无关紧要的礼仪之政,如谁该追谥,谁该追封。
“报!辉县、新乡、汲县皆不战而降!”
但没多久,又要急报传来,朱常淓听后不由得心里一惊,看向王永光道:“王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些地方都布置有重兵吗,怎么都不战而降了?”
王永光不好明说,朝廷官军因为用了一个你不降就在你周边农村分田分地困住你的绝招,而使得士绅们皆不得不投降,自己当初忽悠你潞王殿下留下,也只是因为想通过把你潞王殿下献给陛下来立功恕罪,毕竟结局既然早已断定是输局,那就得提前谋划好退路。
所以,王永光现在只是保持沉默,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来忽悠住朱常淓了。
“你说话呀!王卿!”
朱常淓见他不语,一时也就失态地大声叱喊起来。
王永光依旧保持沉默。
朱常淓见王永光不言语,只得继续问道:“总得想个什么办法吧,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朝廷大军来围我卫辉城?是否该让毛羽健来援,哪怕是不是要孤带头请降,你总得拿个主意吧。”
王永光还是不言语。
其他大臣们也都不言语。
昔日吵吵闹闹的大殿此时鸦雀无声,沉寂至极。
朱常淓不得不亲自走过来,把住王永光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吼道:“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