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想到桂应卓会这么执着,竟不惜以死谏阻止天子南巡。
不过,桂应卓这个行为倒也令许多反对天启南巡的大臣很感动,都觉得桂应卓的刚直简直可称海刚峰再世,而非自己这些人能比。
这些人也都希冀着能靠桂应卓此举阻止天启南巡。
毕竟谁都知道,皇帝还是重情的。
事实上,桂应卓也是没办法,不得不死谏。
因为他桂家在永城靠着吴兴这任知县的信任,大肆兼并了许多田地,如今已是永城最大的地主。
而如果吴兴真被查出猫腻,那他桂家也会跟着倒霉。
以致于,他父亲桂光祖已经给来信,让他一定要为吴兴说话,保住吴兴就是保住了他桂家。
所以,桂应卓即便和吴兴没有什么私交,他现在也义无反顾地要出来以死谏的方式阻止天启南巡。
毕竟这背后涉及到的是他整个桂氏宗族的利益!
孙承宗此时也很受触动:“陛下!我大明还是有不少诤臣的!可见社稷中兴有望!将来陛下若以吴兴为辅臣,则他桂应卓当掌都察院!但现在的关键是,得阻止他死谏!”
“阁老不必劝桂某!”
桂应卓见孙承宗要劝他,忙先喝止了一声,就看向了天启,且道:“今日宁为社稷谏君父而死,桂某也绝不苟且偷生!”
“如孙阁老所言,桂公真是诤臣啊!本朝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诤臣了!”
朱国祚这时候也感叹起来。
唯独,张贵这时候说道:“要真撞了才是诤臣,万一是假充直名而实蓄欺君之实呢?”
“国舅爷,你总是对我士大夫充满恶意!”
孙承宗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就道:“陛下,臣今日斗胆请陛下为国留才!”
张贵则道:“陛下,他的价值是成为千古第一诤臣,而陛下身为仁君怎么能不成全他呢。”
天启则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看着桂应卓。
桂应卓则继续喊道:“陛下!臣真的要死谏,除非陛下您能收回南巡之意!”
天启未答。
桂应卓则干脆朝殿内金柱疾步走去,但没走几步,他就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天启和朝臣们:“陛下!臣真的死谏啊!”
而这时,孙承宗倒是越发着急,忙朝天启拜在地上:“陛下!请为国留贤啊!”
朱国祚也跟着激动地满含热泪:“是啊!陛下,他这是要死谏啊!陛下,您乃英明之主,不能因为成全他直名,而坏了自己仁名啊!陛下!”
天启却是依旧沉默着未说话。
桂应卓见此则咬牙道:“既然陛下不纳谏,那臣只有撞柱而死,流血在这大殿上!”
说着,桂应卓就朝梁柱奔去。
群臣们见此皆大惊失色。
孙承宗更是心疼不已,直呼道:“陛下!请令锦衣卫阻止他呀!”
连袁可立也颇为失态的站出来,喊道:“桂应卓,你这样做置君于何地?!”
桂应卓停下脚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朝臣:“诸公不必劝某!”
“我们没有劝啊!”
张贵却在这时笑着回道。
桂应卓瞅了张贵一眼:“张国舅!你休得猖狂!吾今日就要你看看何为我士大夫风骨!”
桂应卓说毕就继续朝梁柱奔来。
许多朝臣因此看得心惊胆战,甚至开始在心里更加埋怨天启。
“陛下真是昏聩啊,宁看着这样的诤臣撞死,也不肯纳谏!”
“是啊,毫无古之圣君纳谏如流之风!”
“暴君!真是暴君!宁看着自己大臣撞柱而死,也不肯施以仁政!”
一些因此对天启更加不满的朝臣正在心里骂着天启的同时,也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欲要死谏的桂应卓。
结果,眼看桂应卓就要撞上梁柱,众人心不由得一紧时,桂应卓却又停了下来,且转身向天启跪了下来,哭喊道:“请陛下纳谏!”
张贵问道:“怎么不撞了?”
“是啊!怎么不撞了?”
“不是要死谏吗?!”
其他大臣们也议论纷纷起来。
一些大臣甚至因此蓦然生出一丝失望之色。
天启这时才眸露出轻蔑之色,问着孙承宗:“先生,他怎么不撞了?”
孙承宗自己也很懵逼。
他刚刚为此都流泪了,结果,他没想到桂应卓没有撞。
“桂某岂能陷君父于不义!陛下不纳谏,臣也没有办法。”
桂应卓这时说了一句。
他实际上还是在最后一关头不愿意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明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冠冕堂皇些。
但张贵听得越发感到恶心。
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文臣真是无耻,明明自己怕死,还倒打一耙,说是为了天子考虑,真是当婊子又立牌坊的高手。
因而,张贵这时候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