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亦怀疑左慈与杨彪有私仇,可是在左慈现身后,两人并未表现出相识的模样。
难道另有原因?
这时刘协开口了。
“先生无需多礼。”
“只是朕有些好奇,先生本是闲云野鹤,逍遥自在之人,为何甘愿入朝廷为大汉效命?”
左慈一脸仙风道骨的模样,正色道:“圣人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贫道虽是乡野小民,却也愿为这天下略尽绵薄之力。”
“只愿以一身所学,让大汉从此风调雨顺,百姓人人安居乐业。”
刘协默然,如果你不是李傕引荐,此话当重赏。
众臣亦沉默,你口中的圣人乃是出自我儒家,而非你道家。
李傕暗自敬仰,这一刻左慈的身影莫名变得高大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传他房中术的高人。
杨彪上前一步,沉声道:“敢问先生如何让大汉风调雨顺,又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厮拗不过强势的李傕,又转向左慈发难了。
左仙人自然也不憷他,澹然道:“小道尔。”
“倒要一睹先生神技。”
“固所愿。”
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
李傕不禁诧异,彷佛重新认识了左仙人。
这是要在天子与百官面前露一手了么?
不是说改变天象会犯忌讳,不可用么?
于是乎,在未央宫前,众目睽睽之下,左仙人缓缓迈步登上李傕派人建筑的高台。
今日这身灰白色道袍格外的亮眼,一看就是原本打算留着过年穿的,只是碍于形势拿了出来。
骄阳似火,照射在那句偻的身躯上,浑身上下无不透着神圣的光辉,引人神往。
这一刻,左仙人就是整个长安城,乃至大汉最是风华绝代之人。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
众人愕然,难道念几句道德经就能改天换地么?
“文和觉得此事有几分真?”
李傕初时还觉得这是左神棍在故弄玄虚,但见这副景象,心中的天秤不由自主产生偏移。
会不会这次是玩真的。。。
贾诩此时亦有些猜不透了,道门能呼风唤雨是真,改变天数会遭劫也是真,很难看穿左慈究竟是是真是假。
他虽兼修道门术法,但毕竟只是偏修一门,然道法千变万化,又岂是那么容易学透的?
“主公看下去便知道了。”思虑再三,贾诩只能给出这个答桉。
不过,按照他的了解,左元放绝非舍己为人之流,其中定有内情。
然而,下一刻异变突生。
轰!
伴随着一声雷鸣,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色在片刻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澹,直至乌云彻底将骄阳淹没。
平地里忽然狂风大作,吹得满城旌旗猎猎作响。
天边飞鸟纷纷退避,蛇虫也纷纷钻回洞穴,林中走兽亦是四散而逃。
这是一场劫,触之必死。
风雨欲来,街道上来往行人脚步匆匆,各寻避风港。
有人望着天空喃喃自语:“天将甘霖,福泽苍生……”
亦有人在空荡荡街道上肆意乱舞,彷佛在期待着这场大雨。
长安已经许久没有下雨了,若是照此下去,秋季的收成恐怕不美。
“地泽万物,神农不死……苍天岂不怜众生?”
“雨来,雨来……”
左仙人已经完全沉浸在这项伟大的事业中,心中已然忘却了世俗纷争,眼中唯有万民。
轰隆隆……
雷鸣声愈演愈烈,忽明忽暗的天空显得摄人心魄。每个人都屏住呼吸,见证着这场久违的神迹。
道门呼风唤雨之术流传已久,然亲眼见证的机会却不多。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终于,在电闪雷鸣的呼唤下,豆大的雨点争先恐后的从天空中咋落,最后没入因烈日暴晒而崩裂的大地,宛如治愈伤痕的灵丹妙药。
天子,百官,士兵……所有人都静静地沐浴在雨中,任由雨水拍打身躯,浸湿身上的衣物。
这是一场神圣而庄严的仪式,带来了勃勃生机。
李傕笑了,不同以往的虚伪,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没看错人,而且,史书记载明年的大旱也无需担心了。
【史书记载,兴平元年(194年)全国大荒。】
我们有左仙人……
刘协彷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的喊道:“大汉得左仙人临,乃天下之幸,万民之福。”
“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左慈即大汉天师,天下之师,凡大汉之臣见之,皆行上宾礼。”
“喏!”
万众呐喊。
杨彪脸色难看,最后化作无声的叹息。
“是在下冒犯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