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整个朝堂之上,除了朕之外,谁最聪明?”
武媚儿思索片刻,试探地回答道:“元舅。”
李治摇了摇头,“哈哈,爱妃,此处无旁人,直言说吧!”
武媚儿莞尔一笑,她为李治能猜透她的小心思而羞赧。
“陛下,能在圣龙之下,还算是聪慧之人,当属卢国公。”
李治点了点头。
“是啊,程咬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犯过错,但细想一下,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撒泼犯错误,前几日,有人花钱雇了士子在薛三娘家店铺门外怒骂,程政这个混小子带人去把那些士子的牙齿全部打掉。最后,他们像看牲口一样,将各个士子的嘴巴掰开,看看还剩没剩牙齿。打不掉的,嘴里还剩几颗的,便用老虎钳子拔出来。直到所有的人被打成了老翁,一颗牙齿不剩,程政才放走了他们。”
“表面上是程政这个混小子的作为,但他没有这个爆天肥胆子,背后呢?肯定是卢国公所指示。这手腕狠辣无比,甚至听起来令人发指。士子骂人,照旁人,也就是把他们打一顿算是教训了,但没有做得这般彻底的。卢国公之所以这般手段,还不是知道这些士子背后藏着长孙家的人,藏着跟武媚你作对的人。”
“什么!”武媚儿一听这话,顿时头皮炸裂,额头上的头发根儿都竖立起来了。
“陛下,那些人不都是沿街商铺的人雇的人吗?他们因为倪土这小子不开评书联播,耽误了他们营生发财。”
李治抬手轻轻拍了拍武媚儿的手背,说道:“爱妃还是太过单纯了!”
武媚儿低头一番思索,这才长吁短叹起来。
李治瞧着武媚儿的脸色骤变,心疼地说道:“朕本不该将这些男人该做的官斗之事说于你,别因为这些影响了腹中我那宝贝皇儿。”
说到李治第一个有正统皇族嫡传身份的宝贝皇子,不但李治有些欣慰,心中诉说“皇天不负朕”,连武媚儿都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太过沉重了,身怀大唐天下将来的嫡传子,怎能为了那些小人们的蝇营狗苟而影响了身体呢。
“陛下,臣妾不想见倪土了,生怕再气出个好歹来,咱们的皇儿才是最重要的。”武媚儿说着依靠在了李治的怀中。
李治揽住武媚儿的肩膀,伸出另一只手,卷曲食指在武媚儿俏丽的鼻子尖上刮了一下:“是朕给予爱妃太过负担了,朕也实属无奈。”
想到武媚儿因为身孕无法帮自己批阅奏章,这次出游回去还要加班加点批阅一大摞奏章,李治心里便烦闷无比。
也不知道孙思邈的医术有问题,还是压根倪土在骗人,孙思邈给自己医治了好几次了,身体的疼痛还是没有减轻。
翻看程咬金当初呈上来的奏章,分明写着用时半个月,疼痛感明显减轻,三个月后就如常人了。刚才看到程咬金健步如飞的样子,就知道他的风痹症已经全好了,看看自己,连夜间体育运动都觉得累,真不知道是孙思邈的问题,还是倪土的问题,抑或是自己的问题。
李治愁眉不展,武媚儿藏在怀中,抬眼投去一个妩媚的笑意。
她多想永久地占有这个九五之尊的男人。
但,照倪土叙说评书时讲的金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确实啊!
“陛下,为何闷闷不乐?是臣妾又做错什么了吗?”
“哪有啊!”李治摸索着武媚儿的柔嫩肩膀,说道:“朕是要回去处置那些大臣们的奏章。他们这些老匹夫各个心怀鬼胎,生怕朕一日得闲,每人一个奏章,奏章上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朕的决断还不能随意,破费脑筋。”
武媚儿深知后宫不能干政的道理,今次脱离了这个深渊,她哪能主动开口。她知道,面前这个始终被疾病缠身的皇上,虽然很是依仗自己,但他内心深处是孤寂的。孤寂又被压抑的男人最是可怕。因为他一旦发起疯来,一定是不择手段,六亲不认。
天下人都负他,他怎会负旁人?
被长孙无忌踩在脚下的滋味不好受,被老臣们绑架的滋味更不好受。旁人却忘记了他是一只老虎,一只半睁眼半眯眼的老虎,软弱只是他表面的假装罢了。
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我是病猫啊——倪土的话似乎在说的就是眼前这位皇上。
是啊,看看前段时间,陛下的唯一一次决断授权,不但让许敬宗铁腕地开动屠刀屠戮数百人,更是让人们看到了陛下的淫威怒火。
这个男人太过压抑了,不知道他这样的忍耐还需要多久。
武媚儿不能说什么,只能将脸庞偎依在李治的胸膛上,感受那丝丝缕缕的温暖和坚强的依靠。
只有此时,这个男人才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
“陛下,太子已经选定,也该试着让太子参政批阅奏章了。”
“忠儿?他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野孩子,能有心思放在朝政上?”李治一提及被长孙无忌挟裹着重臣推举的李忠,心里便更加地沉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