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大员遇刺身亡,谁也不敢拖延,更不敢做主。可等开封府留守司通判宗颖得了通报赶往街道,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以后。
街道几百步的地界上已经布满了尸体,有士卒,有刺客。而那远方还停着一顶软轿,四周也被官兵隔开了无数的百姓。
宗颖大步向前,见那亲军将领还有那杜充幕僚正在那哀嚎,而旁边有个男子的头颅正被那将领提在手中……
“来人啊,他二人护卫不力给我押进开封府大牢,待我禀明圣上再行发落。”
此时宗颖已经是整个东京最大的官员,旁边的士卒不敢不听,押着那两个哀嚎的人就往开封府去,而那刺客的人头却丢在了地上。
宗颖没见过石秀,可看四周百姓好像都在对着他窃窃私语,有的人甚至还面露悲伤,不禁问道:“你们是否识得此人?”
那些百姓这个时候哪里敢说认识石秀,那不是把自己和刺客搅和在一起了么?各个摇头晃脑直言不识。
宗颖见状也猜到了大家的顾虑,命人偷偷将几个百姓拦住,命人先把街道清理干净再说。
过了怕有半个时辰,一个开封府孔目收拾完前面刚跑到宗颖身边,忽然眼睛大睁。
“你认识他?”宗颖见他神色不对,立马问道:“放心,我不是那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尽管说来。”
那孔目这段日子与宗颖多有交往自然相信其为人,凑到他身边小声道:“此人名叫乐观,乃是以前汴梁城“念仙楼”的掌柜,在这城里也是交友广泛有头有脸的人,却不想如今……”
宗颖闻言眉头一皱,他不识得石秀,可却在京城听别人说起过这个“念仙楼”,特别是当年两个掌柜为了太子和康王之争分家,他听得格外多。
可是如今这个花坊掌柜却在街头去暗杀一个朝廷高官,而且听士卒说他和那些刺客的武艺皆是非凡,若不是人数太少,说不定现在还得在城中搜捕……
宗颖好像抓住了什么事情的影子,可是却一时看不透彻。
“你收拾好一切来衙门寻我,有事情问你。”
宗颖满怀疑虑的回了留守衙门,先给赵构写了一封请罪书,请他速派官员过来统帅大局,虽然他也明白这种时候没人会来,大概率得是自己接,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一个人坐在值房仔细思量:杜充虽然无能也不是好官,可也不至于让一个商贾冒着身死之险,不顾一切的要取其性命。而这伙人悍勇去此,哪里是一般酒店小厮和花坊打手?
又或者他们二人有私仇不成?
寻思了一会,他虽然还没想明白,可却越来越觉得此人有些蹊跷。
“宗相公。”
一声呼唤打断了宗颖的思绪,见是那孔目来了,立马回道:“快快进来。”
二人客气几句,宗颖连忙问道:“你对这刺客了解多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能在开封府当孔目的自然都是有脑子的,何况手底下就管着很多衙役,难免与街面上的商贩打交道,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京城百姓多有骂他与郭京相熟,可他却也和曾经的兵部侍郎李相公关系颇好,您说是不是有些蹊跷?李相公和那郭京可是水火不容的啊。”那孔目陪他聊了一会,自己也觉察出一些不对来,疑惑道:“而且当年京城被围之时,拿出所有家当来劳军,当时京城百姓都是知道的……”
宗颖越听越是惊奇,若说这种八面玲珑两边都讨好的人自然不少,可像这种甘愿做高官的狗腿子,还不爱才的却是从未见过。主要是现在还用命去换掉东京留守相公的命,就更是匪夷所思了。难道不应该想办法巴结么?这杜充可个甚是爱财之人啊!
“他们两个掌柜为何分家你可知道。”宗颖接着问道:“而那乐观又去了哪里?”
孔目小声回道:“听说他们一个想依附当今圣上,一个想跟着郭京依附那位……至于其中细节却不清楚了,而那个乐观自从闹僵以后就不知所踪……”
“他们俩以前关系如何?”
“好得狠。”那孔目道:“虽说是结义兄弟,可那感情却直比亲兄弟还亲,而且二人都是大方慷慨之人,可比其他花坊酒肆的要好上太多……”
宗颖闻言眉头又是一皱,心里好像敞开了一扇窗户,让他看到一点光亮。
又问了他一些话,可那孔目该说的也都说了,也不好再问。
“你去歇着吧。”
那孔目闻言起了身,临走时忽然又想起一事,小声问道:“相公,刚才小人进来时刘将军托我问一句,明天还需要他领兵去李固渡口吗?”
宗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杜充被杀的事上,却一时把这个给疏忽了。
立马交代道:“速速派人通知刘将军,李固渡口不用再去了,如果有人提前上路的,全都给我叫回来……”
“属下立刻就去安排。”
等那孔目走了,宗颖忽然长嘘了一口气。
心头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