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罢,士子纷纷叫好,将手中的梅花扯下一瓣投入相应的碗中。
董亮邻座的士子唐甄感叹道:“可惜了,应该让这些花魁绑定一首名作,按照花瓣的数目,当众宽衣解带!”
董亮一听,觉得这人有些想法,附和道:“嗯,的确应该如此,花瓣达到一千梅,便脱了袍子,达到一万枚便脱了外袍。一朵梅花一两银子,春风楼可以敞开了卖。”
唐甄被董亮的看法所吸引,二人虽然说的粗俗,但眼神清澈,显然是在讨论这种经济方法,而不是窥探花魁的身体,不由得对董亮起了结交之心:“兄台好法子!在下唐甄,乃四川达州人。”
董亮一听是四川那边的老乡,顿时觉得很亲切:“在下理查德泰森,镶蓝旗人。幸会幸会!”
唐甄听闻对方是满人,脸上有些异样,他精通满语,对于理查德这个姓氏却是闻所未闻,可以肯定此人用了化名,想必是不愿别人知道他真实身份。
“泰森兄,小弟这厢有礼了!”行完礼,唐甄竟然就不打算多说了。
董亮见状大感意外:“唐兄厌恶满人?为何突然不语?”
唐甄答道:“不是厌恶,只是满汉有别,唐某害怕有些话语冲撞了兄台。”
董亮见对方言不由衷,笑了笑:“此地乃是风月场所,今日又是以文会友,没有什么满人汉人,我这般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满人,还望唐兄也放下戒心。”
唐甄道歉道:“是我着相了,兄台教训的事。”
董亮罢手,直接问道:“我见唐兄眉头整夜郁结,莫不是春闱失利了?”
唐甄苦笑道:“兄台果然慧眼如珠。在下的确是没有高中,本打算就此回乡经商做些营生,却被长辈拉来了此地!”
董亮见此人高中不成,竟然想着经商,大为惊讶:“不过是一时失利,唐兄为何如此自弃?”
唐甄见董亮也如寻常人一般,觉得经商有辱身份,顿时哀叹道:“兄台乃是满人,为何对商人也如此偏见?”
董亮神色一震,觉得此人颇有些与众不同:“在下非是偏见,实在是世人都是如此误解,我也只好随波逐流,其实在我心中,这士农工商一样重要。”
唐甄神色一亮,急切问道:“兄台此话和解。”
董亮说道:“常言道,皇帝不差饿兵,这历朝历代最后要亡时,那个朝廷不差银子?若是钱粮足够,无论是农民暴动,还是外族入侵,以中华之物力,何至于亡?”
唐甄皱眉道:“兄台似乎只说了钱的重要性,并没有论证士农工商一样重要?”
董亮笑道:“既然钱这么重要,商人又专注于聚财,缘何商人地位又是最末?口口声声说商人最贱,实际上自己又在做天下最大的买卖!”
唐甄听到董亮如此虎狼之词,左右看了看说道:“兄台慎言!兄台慎言!”
董亮见唐甄的神色,分明是被自己的话套上钩了,又是一句追问:“唐兄可知对于天下百姓而言,什么工具是最伟大的发明?”
唐甄听董亮这样一问,知道他是有话要说,配合道:“不知,请兄台赐教!”
“钱。”
董亮澹澹一句,让唐甄百思不得其解,他虽然主张士农工商同样重要,但财货观念只能说领先于这个时代,并没有脱离这个时代。
唐甄诧异道:“钱?”
董亮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因为钱会向百姓流动,但权力永远不会。”
唐甄大受震动,只觉得这句话妙不可言,细细品读,可以无限延伸其内涵。
董亮见唐甄愣住了,继续问道:“兄台以为如何?”
唐甄大礼参拜:“没成想满人之中亦有如此大贤,有此见识,兄台必不是无名之辈,敢问兄台名讳,唐某改日定当请教。”
董亮笑道:“你若一直留到最后,便能知道我的名字,现在说出来没有意思。我也非什么大才,这些话也是听别人说的,现在我要说的已经说了,现在想请唐兄赐教。”
唐甄郑重回复道:“唐某见识荧光烛火,实在不值一提!”
董亮说道:“唐兄要是还抱着这等迂腐见识,那在下要失望了,所谓道理越辨越明,哪有敝帚自珍的道理!”
唐甄汗颜:“谢谢兄台提醒,唐某出丑了。鄙人先抛砖引玉。唐宋以前,上下通行之货,一皆以钱而已,未尝用银。当今财政困难,皆在白银之害!”
董亮闻言顿时觉得新鲜,鼓励道:“唐兄继续。”
唐甄得到鼓励,放下种种顾虑,直言道:“鄙人所言理由有三:一是白银缺少,不够周转。二是白银易窖藏,民不易得。三则银锡之属,不可为币。
今虽用钱,银钱甚少,不过以易鱼肉果蔬之物,米石以上,布帛匹以上,则必以银,涓涓细流,奚补于世?钱者,泉也,必如江河之流而后可博济也!”
董亮听后,略略一想,却是了解其大概意思,唐甄认为如今如今清朝通货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