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先生车来啦……祝先生来啦……大家快出来呀……”平康坊贫民巷里,有人兴奋大喊,无数百姓都走出家门,欢迎着祝慈一家。
所有人都下了马车,老皇帝也钻出车厢,看到这似乎有些熟悉的场景,心头一惊,但想走是不太可能了,但愿这帮人不认识自己吧。
祝慈搀扶着老皇帝进了相熟的里正家里,里正和善的说道:“莫嫌弃,几家勉强凑了这些吃食,都想谢谢您呢。”
当然是说祝慈的,祝慈时常帮助贫民巷的人,因此很受这里的百姓爱戴。
祝慈推辞道:“嗨,你别瞎客气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户部几位同僚也都共同凑了凑。对了这位老先生受了伤,老夏你给弄口热乎吃的,让他暖暖身子。”
“好好好,来来,老先生您这边请,慢点……”几人小心的将老先生扶到了榻上。
祝慈对老夏说道:“我把东西先送一送,大过节的,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还不忘安慰老皇帝道:“我去去就回,别担心。”
老皇帝颤抖着拿起了桌上的黑窝头,仔细打量着。
就在这时,一名老妇人走了进来,好奇的看着餐桌这边,忽然看到了这个蓬头垢面老头,老妇人仔细上前打量。
二人对视,老妇人大喊道:“我认识你!”
老皇帝大声辩解道:“我没偷猪!”
“那猪有用!”老妇人大声道。
“我知道,有用!我知道,我没偷!”
老妇人一把夺过老皇帝手里的窝头,还在坚持喊着:“有用!有用!”
老夏和祝慈夫人连忙给拉开,老妇人有些年老糊涂,咬着窝窝头,被祝慈夫人搀扶着走了出去。
里正老夏赔笑着扶老皇帝重新坐下,让小孩子祝玄也坐在自己身边,三人就这么围着餐桌坐下。
里正一边给老皇帝盛饭,是黑面菜糊糊疙瘩汤,一边笑着说道:“老先生别怪,我们这条街上,有好些半大孩子没了爷娘,我们想救,可说实话,也是救不起呀。”
“多亏了祝先生查户造册的时候,有心记下了,就时常过来救济。这不,孩子们能活了,我们就想请个先生给孩子们教书。”
说到这里,老夏忍不住抹眼泪叹息道:“嗨,一条街上的人家凑钱,也就是能勉强养得起那口猪,作为谢师礼。故此,看得紧了些。”
老皇帝追问道:“那孩子们的爷娘都去了哪里?”
老夏长叹一声,“唉,有当兵战死的,有欠贷还不上投河的,有生了病干不了活到乐游原上挂树枝子的,有田产被大官抢了去官司打不赢被气死的……嗨,我们这条街上净是故事。”
“眼下沦落进来的人,倒越来越多了。”
老夏一边讲,一边给祝玄、老爷子发着窝头。
老皇帝目光呆滞,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现在是天保三年,大唐盛世,你们怎么把这日子过成这样?你骗我……”
里正老夏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这老爷子,回过神来不禁点头,同样质问道:“啊,可、可说是呢?我也是觉得现在是太平盛世,可是你看,眼下我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看着桌上的几盘寒酸野菜窝头,老夏委屈的别过头去,心说这也叫过节?
“你可有花萼楼的消息?”老皇帝突然转而问起了这个。
“啊,有啊。”
没想到一个老百姓也知道花萼楼的消息,老皇帝连忙追问,“说说看。”
老夏满不在乎道:“嗨,看着挺吓人,其实没大事。说是大灯楼造坏了,里头的火烛走了水,花萼楼就是屋顶被烧坏了些,有个把月工夫就能修好。”
“谁说的?”
“圣人说的呀!”
“胡说八道!”老皇帝情绪激愤,心说老子在这里呢,哪里来的圣人?突然他有种不详的预感,莫不是他们找人替代了我?是假扮?还是李代桃僵?
里正老夏小声朝着旁边小孩子问道:“祝玄,你们是从哪儿捡来这么一个人?”
祝玄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没有说话。
这时,门外传来祝慈的声音:“祝玄,祝玄,你快看谁来了。”
只见祝慈领来了一个络腮胡子西域人,祝玄惊喜的跑了过去,“安大叔?”
络腮胡子安大叔递给祝玄一个木质小玩意,嘴里吉利乌拉说着家乡话:“特意为你赶制出来的。”
“谢谢安大叔!”
双方亲切的聊了两句,络腮胡子就告辞了。
回到餐桌前,老皇帝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