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一夜,到了翌日黄昏,陆沉点齐兵马,启程出发。
沈烨部所在,乃黑山坳区域最为奇险之地,大路只有一条,且极为陡峭,齐军曾数次尝试攻上去,却皆是功败垂成,被杀得丢盔弃甲,最后也只能是打消了强行攻取的念头。
而除了那条大路,想要到达沈烨的营寨,便非得从陡峭奇险的山壁攀爬上去不可。
若是走大路,必中晋军埋伏,所以陆沉也只能是率众攀岩而上了。
将马栓在树上,陆沉仰头望去,啧啧说道:“还真是够高啊,沈烨居然将营寨驻扎在此等险峰之上,怪不得能据守如此之久,我军愣是奈何不得。”
面对如此高峰,饶是杨浊艺高人胆大,亦是有些望而却步,惴惴说道:“这若是失足掉下来,只怕要摔得粉身碎骨……”
陆沉笑问道:“你怕了?”
杨浊面露惭愧之色。
“害怕在所难免,我也怕,可再怕,我们也得拼上一把。”陆沉大声道:“弟兄们,都小心一些,我看这石壁还算凹凸,咱们就从这里爬上去,神不知鬼不觉,去捅晋军的腚眼儿!”
听得名震天下的陆院长,竟也这般粗鲁,紧张的齐军兵士们,不禁会心大笑。
“上!”陆沉一马当先,攀上山壁,一口气便爬上两三丈。
“手脚都抓住墙体,莫要分心,不要往下看。”他提醒下面的兵士说道。
兵士们强压下紧张之心,纷纷攀岩而上。
陈玄也跟了来,这位墨家高徒,轻功可比陆沉这个自学成才的半吊子厉害多了,施展墨家绝顶轻功“上天梯”,几个呼吸间,便已将所有人远远落在下面。
眼看着陈玄攀岩而上,竟如履平地一般,兵士们无不震惊。
陈玄轻功极高,攀登起山壁来,轻松之极,兵士们却是远远不能同他比较,尽管小心翼翼,可到底还是出了岔子。
攀到半截,有兵士一脚踩空,吓得惊声大叫,向下坠落。
陆沉一凛,想要去救,可为时已晚。
那兵士笔直落下,重重摔落在地面,想来是活不成了。
兵士们一阵骚动。
陆沉大喝道:“莫要分心!”
兵士们愈发小心谨慎,也不知爬了多久,终于是有惊无险,全都安然到了峰顶。
“总算是上来了。”杨浊拍了拍胸口,饶是他钢铁般的汉子,此番攀爬上来,愣是后背都吓得被冷汗打透了。
此时业已夜幕降临,远处依稀可见有火光,想来便是晋军营寨。
陆沉道:“原地修整一番,一炷香后出发。”
众人随即原地修整。
一炷香后,众人摸着黑,前往晋军营寨。
沈烨一部,据探报称,最起码也要有八千多人。
虽然占据险峰,可很明显,沈烨仍不敢大意,没有将全部兵士归于一处,而是将营寨呈品字形驻扎,无论东南西北任何一方有敌来犯,都能及时发现,且相互照应。
站在高处,望着底下灯火通明的营寨,陆沉不住地点头道:“谁能想到,一介书生,投笔从戎,布置的竟能如此周到,倘若再让沈烨成长几年,必成一代帅才。”
杨浊说道:“可惜老天爷不给他这个机会,碰上院长您这位老朋友,沈烨再厉害,怕是也要折戟沉沙,帅才凋零。”
“少抬举我。”陆沉一笑,说道:“我看晋军守备森严,若堂而皇之的闯进去,只怕顷刻间就会被射成刺猬,还是我先去探查一番,找到粮草所在,尔等便在此接应。”
“小陈,你随我去。”
陆沉看向陈玄。
陈玄点头道:“好。”
杨浊神色有些幽怨。
自从陈玄也跟在陆沉身边,陆沉但有行动,必叫陈玄,而不叫他。
他只觉失宠了一般……
二人说走就走,很快便潜入晋军营寨。
在营寨中探查许久,陈玄皱眉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陆沉问道:“哪里不对劲?”
陈玄道:“这里虽然看上去戒备森严,可那些晋军的巡逻守卫,却是有些过于松散了,就像是在应付了事……这可不像是屡屡让齐军吃苦头的悍勇之师该有的模样。”
听得陈玄这么一说,陆沉也觉有些古怪,尽管晋军驻扎在此绝峰之上,可既然布置如此多的兵士夜间巡守,这些晋军兵士便理应极其严密才是,何以竟松懈至此,竟是像在故布疑阵,请君……入瓮!
“不好。”陆沉突然一凛,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