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皱眉打量着他,在那张胖得连五官都模湖成一团的脸上,怎么也找不到卫家人的影子。
“你是卫家哪一支?”
卫商自豪道,“家父卫英是皇后娘娘表兄。”
刘据:“如此说来,本宫还要尊他一声舅舅了?”
卫商神色一暗,“家父已于五年前离世……”
刘据一眼就看出他在表演悲伤情绪,不耐烦道,“卫商,本宫今日所带之人多了一些,需要你多备些酒食。”
卫商一拍胸脯,“兄长放心,到咱自家来,多少人都没问题。”
刘据道,“还有,本宫要见田仁!”
卫商昂然道,“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我把他关到后宅吃盐呢!”
“本宫要见他!”
不等他说完,刘据便打断了他的话。
卫商微微一愣,“兄长请随我来!”
刘据对韩延年说道,“你们先入座,本宫去去就来。”
他在前面走,卫商在后面紧紧跟随,嘴里不停地说着话。
“姓田的也不知是谁给的胆子,来到河东郡之初就不停地发号施令,不但要我向他汇报盐务,还收了我的车马,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他说我的盐卖得贵了,百姓吃不起。兄长您说说,有没有这个道理,我负责卖盐,那些穷鬼买不买得起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据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你是卖盐的?你是盐商吗?”
卫商被他看得有点摸不着头脑,闻言答道,“我虽然不是盐商,但朝廷是咱们家的,盐放自家人口袋里,让我看着,摆明就是给我们卫家送钱呢,当然要卖个好价钱。”
“噢?钱好赚吗?”
“非常好赚!”提到钱,卫商眉毛眼睛一起飞,“只要把朝廷的盐税交齐了,剩下的全是自己的,想卖多少就卖多少。”
“再加上今年红利大,黄河洪汛不退,朝廷不但免了税钱,还发了不少补现钱。兄长请看,前面那两座新宅,便是用朝廷贴补翻修。”
刘据心头一跳,“你把朝廷赈灾的钱用来修房子了?”话一出口,感觉不太对头,卫商只是个小小曹吏,即使担着个盐官的职,也算不上什么上档次的官员……
“修两座新宅要花费多少钱?”
卫商压低声音说道,“兄长放心,小弟安危无恙。两座宅子也只花了十万钱不到,算不得什么。”
算不得什么……?
刘据有点奇怪,他没回京的时候武帝不是派人查过赈灾款的事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大一条漏网之鱼?
“你如何瞒过江充?”
卫商嘻笑道,“那江充也是人,是人就喜欢钱。小弟假意应他两成盐税,他受了。兄长,小弟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抓走的人……九成都是假的。”
“假的?”
卫商撇嘴道,“那些平日里假清高,自命不凡的家伙,派上用场的时候自然要由他们顶上。”
刘据强忍住要抽他两记耳光的冲动,问道,“不是卫氏族人?”
卫商嘿嘿道,“反正不是咱家人!”
“你做得很好,哪些人从中出力,等一下让本宫见一见,当面致谢还是要的。”
卫商笑道,“兄长放心,他们都在。”
刘据暗哼一声,都在最好!省得一个一个找了。
“兄长,姓田的就在前面那间盐仓里。”
刘据心头一跳,脚步慢了下来。
“卫商,官家的盐仓为何设在你家中?”
卫商道,“如此可方便照看,进出货也容易。”
刘据点点头,“开门吧!”
卫商小跑两步,来到仓门前,抬起一脚把仓门踹开,高声道,“姓田的,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见太子吗?你要见的人来了!”
仓房中到处都是散落的白盐,昏暗的角落里,一个蓬头垢面的瘦削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在看到田仁的一刹那,他只觉胸口被重物勐击了一下,眼前一片空白……
衣衫破烂,头发散乱,除了那双疲惫的眼睛中还有一丝倔强的亮光之外,他几乎认不出眼前人了。
田仁身形一颤,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想说什么,刘据悄悄向他摆了摆手,他又缓缓转回身去,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盐捧到一处。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才!太子殿下来了你都敢不理?!”卫商冲到他面前,彭彭两脚把他好不容易收集到起来的盐踢得四散飞起,举手就要打。
“住手!”
刘据厉声喝止了他。
卫商赶紧陪笑来到他身旁,“兄长,等一下小弟准备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小弟……以及河东郡所有他看不上的人磕头认错!”
刘据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
……
卫商的宅院能有多大?
他带来的一千人马全部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