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玉脸上闪过片刻的错愕。
他看了旁边的苏城一眼,只觉心中安稳了不少,就算大哥此刻暴起发难,也有苏城在侧,他肯定能把自己救下来。
心中的安稳扩散到全身,朱祁玉整个人都变的自信起来,他轻飘飘的说着:
“他们都是我大明的臣子,是我大明统治天下的根基与栋梁,可不是什么狗,陛下,你错了。”
朱祁玉看着朱祁镇,声音变的有些冷澹。
“我不知道你这一年在瓦剌经历了什么,变的这么偏激,不近人情。去年因你而战死在土木堡的二十万英魂,你连祭奠他们都不愿意。”
“现在,你又把朝廷重臣比做狗,还是为我大明开疆拓土,挽天倾的武勋重臣,皇兄,我以前很敬重你,也畏惧你。”
“但是现在,我很瞧不起你,朱祁镇。”
朱祁镇的脸一下就黑了。
他想要喝骂几句,骂朱祁玉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麾下有个战无不胜的武臣,忠心于你,对我不假辞色不说,还动不动就要冒犯我。
你有强横的底气。
我有什么,土木堡战败时,英国公张辅垂垂老矣,成国公朱勇战死鹞儿岭,其余勋贵武臣更是不堪一用,都指挥使郭懋好一些,但也挡不住瓦剌人的兵峰。
苏城若是为我所用,怎么可能会有土木堡之败。
心中怒意千万,不过朱祁镇都不敢说,因为苏城在后面看着他,他知道自己若是敢说一句话,苏城就敢再用那摄人的杀气来压制自己。
不必要自讨没趣了。
朱祁镇鼻孔里哼了一声,就要向前走去。
朝臣们自动让开了道路,朱祁镇大踏步的向前走去,他现在只想回到皇宫,见到自己的皇后与皇子们。
朱祁玉看着后面的苏城,笑着说了:
“苏城你还是老样子,蒙古草原上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是一点儿也没被晒黑啊。”
“皇兄还是老样子,不可一世,目无余子,你不要在意他说的话,今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朕向苏城你做个承诺。”
“他日必当封你为我大明的一等亲王。”
周遭的目光一下都汇聚过来了。
文官、武官、勋贵、锦衣卫、东厂番子,旗手卫,不同的目光都落在了苏城与朱祁玉的身上。
苏城倒是不在乎封王,大明的亲王可不好当,除了云南的沐王府,其余亲王都是被当成猪养的。
朱祁玉与苏城把臂走在道上:
“朕已经算计好了,这帮子文武大臣们肯定不会同意封苏城你为王,不过不要紧,朕就效彷太祖旧制,封苏城你于边疆,西域、草原、安南,随便你选。”
旁边的左都御史王文提醒着朱祁玉:
“陛下,那些都是外族人的地盘,他们可不会承认我大明的圣旨。”
朱祁玉理所当然的说着:
“那肯定是啊,若是咱大明的疆域,我可不敢封给苏城,到时候文官们不得把我给写成无道昏君。”
苏城顿时就无语了,这整一个空手套白狼啊。
成敬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催促着朱祁玉:
“陛下,太上皇已经登上了御辇,大宗伯请您尽快过去,与太上皇同乘御辇,归于皇宫。”
朱祁玉拍了拍苏城的肩膀,鼓励着他说了:
“苏城,你想想喜欢那儿,我就把你封在那儿。”
朱祁玉登上了御辇,与朱祁镇分坐左右,在成敬的吆喝声里,宽大的御辇被十二匹马缓缓拉动,向东直门行去。
道旁,穿着百姓衣衫的锦衣卫与东厂暗探们,在道旁不断泼水,把道上的黄土打湿,让黄土不能四散飞扬。
御辇驶过,在黄土官道上压出一道深深的车辙,乱七八糟的马蹄印子。
御辇巡街很快就结束了,太上皇在皇上的引导下,开始祭奠太庙,天坛,然后被朝臣们送到了南宫。
南宫是建于永乐年间的宫城,原本是永乐帝给太孙朱瞻基,也就是朱祁玉与朱祁镇的父亲宣德皇帝所建。
原本荒芜了些年头,这几个月才被工部的人修缮完毕,不过因为南宫颇大,整修略显仓促,整修过的宫殿看上去有些乱糟糟的。
朱祁镇到了南宫门口,看着破败的南宫,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被哈铭跟十几个内侍抬进去了。
文武百官把太上皇送入南宫,在内侍们的安排下,都各自散去了,惟有七卿重臣们,在内侍们的引领下,一个个都心照不宣的,随着朱祁玉回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