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惊鸿却道:“既我画的好,夫人怎想不出诗来,可见是哄的了。”说着叹了口气:“说到底,我的画工比起冬郎相差甚远。”
皎娘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俏脸微红道:“皎娘才疏学浅,哪里知道这些?”
不禁赞了声:“好画。”
梁惊鸿却笑了起来:“冬郎他年少登榜,状元及第,满京里谁不知惊才绝艳的状元郎出身书香,家学渊博,夫人与他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怎会才疏学浅,莫不是夫人嫌弃惊鸿画的不好。”
引得梁惊鸿频频皱眉,皎娘只得把婆子遣了出去,自己接过来磨墨,梁惊鸿这才舒展了眉头,低头画了两笔,却又说舱房里暗,瞧不真切,皎娘只得让婆子把窗扇支起来,里面的碧纱帘也拢在一旁,这么着总算行了吧。
梁惊鸿瞧着她目光一闪,却把这副竹石拿起放到一边儿,又铺了新纸,落笔画了斜斜一枝,皎娘见他换了画笔,去蘸朱砂便以为他是要画梅,暗暗点头,梅兰竹菊四君子,倒正相合,只不知他又会画出怎样的意境来,故此目光落在他笔尖上,想看他如何画梅花,哪知他落笔虽快,画的却并非梅花,而是一颗颗红豆,虽不是梅花,可这样圆滚滚的簪在枝桠间,却也别有韵味,刚要赞声好,梁惊鸿却道:“这有画无诗岂非缺了典。”说着看向皎娘:“不若皎娘帮我想一想,哪首诗妥当?”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似舱窗外岸边儿上垂落的柳条,丝丝缕缕拂在水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明明是拂在水上, 那涟漪却又似荡到自己心里。
梁惊鸿见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显见是急的,忽便心软下来,他的皎娘是个老实人,哪里有自己这些弯弯绕,她既能着急,想来自己在她心里是有些份量的吧,想到此,哪里舍得再为难她。
皎娘从来不知梁惊鸿也善丹青,今日瞧他作画方知画工了得,他画的也不是常见的那些缠枝吉祥的花样儿,而是竹石,虽前头折腾了一阵儿,落笔却顺,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勾勒出一幅竹石图来,只见丛石间翠竹数根,枝干秀劲,亭亭而立,其竹枝穿插掩映,竹叶偃仰婆娑,皆有可观,又有新笋数枝,挺拔向上,生机勃勃,杂草小树生长其间,更显生意俱足。竹秆以墨色浓淡分远近,竹叶以工笔双勾,山石以粗笔水墨皴染,墨色浓重,一工一写,一淡逸一沉厚,更衬出竹之潇洒风姿,便皎娘都觉,这副竹石图即便画工精巧比不得冬郎,却胜在意境。
你画,保管比这些好。”
谁知梁惊鸿画了几笔,又说渴了,皎娘让婆子端茶过来递给他,喝了茶,终是消停了,皎娘也松儿了口气,便磨墨便低头瞧他的画。
便提笔提了一句诗在上面,写完搁笔,握了她的手道:“皎娘你不知,这些年我想你想的多着紧。”
皎娘:“不过就是个花样子,哪里用得着喊打喊杀的。”说着顿了顿,瞄了他一眼道:“便这些真不够使了,赶着你得闲的时候,画几张也便是了。”
梁惊鸿本就爱她,
梁惊鸿不乐意了,眉头一皱道:“谁敢笑话,小爷打断他的腿。”
皎娘的话一落,梁惊鸿顿时大喜过旺,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呢,本来他就是想给她画的,只不过瞧见冬郎的画工,自讨比不过他,才没好意思开口,不想皎娘如此善解人意,心中郁闷顿时一扫而空,眉梢一挑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那我这就画。”
皎娘不免有些着急,虽着急,到底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道:“我,我并无此意。”
第237章 总有搅合的
听他语气里颇有些落寞之意,皎娘怕他误会,忙道:“你莫误会,我并无此意,你画的极好。”
皎娘刚还纳闷,怎么一转眼功夫,他便黑脸了,明明刚冬郎进来之前,还好好的,本以为是因冬郎忽然过来,打搅了他的兴致,哪想竟是为这几张花样子。
皎娘倒是愣了愣,想不到他见风就是雨,正要说不着急,却见他已唤了婆子进来铺纸磨墨,这些婆子虽都是□□的手脚麻利,可平日里都是端茶倒水收拾屋子,或梳头打点衣裳首饰,这些都行,却从未伺候过笔墨,故此,不免有些笨手笨脚的。
就连这样的小事也要跟冬郎比吗,皎娘忽觉有些好笑,却怕扫了他的面子,便道:“不过是我平日里无事,绣着打发时间的罢了,真要寻那些丹青妙手来画花样子,传出去岂非成了笑话。”
皎娘竟有些不能动弹,怔怔望着眼前的男人,不得不感叹, 他实在长的好看,想来他这样好看的眉眼便长在女子脸上也该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吧,可即便如此好看的眉眼他在他脸上,却并不女气, 究其原因大约是他脸上刀刻斧凿一般的棱角吧,这样的脸异常英气,搭上好看的眉眼儿竟丝毫不觉违和, 不过, 最好看的该是他的眼睛, 他生了一对桃花眼, 笑起来, 瞬间冲淡了脸上的棱角,似是含着万千情意,尤其他这般说话的时候,每一字从他嘴里吐出来, 都好像拨动了心弦一般, 宫商角徵羽一弦一动,分不清是什么曲调却来来回回响在心里, 让人心摇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