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穿行在山林之间,好似一抹闲云,飘拂林叶间。
清风阵阵。
正是下了渡船的荀命。
那件那外套凡间衣衫,内夹山上法袍的装束,已经是被换成了一身品秩平平的山上道袍。
白玉发簪,青丝垂落,说不出的写意。
在先前那一出意外横生之后,荀命没有和那一大波人群一起在第一处渡口便是匆匆上下,而是继续在房中提笔静坐,一直等到了第二处渡口,才是慢慢悠悠地下了渡船,好似那处便是他的目的地一般。
而就算他不着急去海山关,大抵也会是一样的选择。
在那无名元婴的金身转瞬破碎后,平静才只持续了没有几天,渡船上便已经是暗流汹涌。
一股搜寻那个“小子”的风浪,如一粒墨滴,悄然落入白水中,转瞬散溢,愈演愈烈。
搜寻的浪潮中,不止有船伙,更是有船客。
山上山下,从来不会缺少投机取巧之人。
机缘机缘,抓不住“机”,哪里来“缘”?
而至于那些腌臜与腥臭,谁他娘的在乎?
从来成王败寇。
谁会管那“小子”到底是好是坏,该不该死。
他们知道的只是那“小子”绝对值钱得很。
能让一个元婴境大修士出手的“小子”,要么来头极大,要么就是身怀重宝!
总之只要找到,那就是桩天大的机缘!
麻烦。
所幸在荀命下船之前,那股邪火还是没有烧到荀命所在的“乙字房”。
不过只是简单一想,荀命就是觉得那帮人真的是脑子有坑。
就一个劲地在船上“刮地皮”,对那些下船上船的人却是一点都不关心。
别人又不是没长腿,他不会跑的啊?!
再说了,看那金身莽夫的架势,也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人家随口胡诌的……
只是随便想了想便是觉得麻烦无比的荀命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那些没用的破事。
总归是快到了。
渡船的航线若钩形,自南蟾东胜二洲的边界尹始,西南行至海山关内的“天下最南城”不北城,而后折向西北,停于西贺洲边界。
荀命所下的渡口,是渡船抵达不北城前的最后一个渡口。
虽然与不北城仍是有着一段不短的山水路途,但说远其实也已经不远了。
一气飘过半日的光阴,荀命停步于一处还算得上是空旷的林地。
说是空旷,其实也是略过了那一课倒塌的巨木而言。
像这般人迹罕至的山林深处,林木繁茂,青葱的树冠相互连成一片,清风吹拂,就好似一大片摇曳的翠云。
而几乎被遮蔽了所有阳光的林下,则只有低矮的草木悄然维生,不显于那些苍翠挺立的高大乔木。
只有待那众多“苍天”大树中的一个倒下,那好似遮天蔽日的“绿云”中才会生出一处空隙,如同一扇打开在天顶之上的天窗,透下光芒万丈。
而那时,则是“万类霜天竞自由”的一派景象。
那一片林地下蛰伏着的草木,竞相生长,占据那片宝贵的窗隙。
就好似那王朝更迭,旧王没落,新王登基。
但荀命此时所在的林地,却显然有违常态。
原本应是一片野蛮生长的繁茂景象,此时却好似是暮气沉沉,除了那棵倒塌落地,如今枯朽得只剩下了个树干空壳的老树,边上的一小圈竟然是连根杂草的影子都是看不到,一片萧瑟,入目只有泥土的黑褐。
毒?
荀命站在光秃泥土与周围矮草的分割线旁,心中有了些许的猜测。
临近海山关,果然凶险程度大增。
浩然天的本土妖族,还有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族,久是暗藏在海山关附近。
有的等着大军破关,争先献上投名状,捞个旱涝保收,有的则是所幸就是想着成为破关的一份子。
长久岁月以来,这帮狗日的东西,不是没有在海山关闹出过不得了的大动静。
而那些“大动静”,次次血流成河。
甚至有过一次海山关险些被破!
荀命又是看了一眼枯木旁的泥土,大致确认了那些毒素已经是随着年份而几乎没剩下多少,而后便是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个小马扎,做到了边上一颗大树下。
不过倒也不是他怕那些可能残留的毒素,不去坐那明显要干爽些的空旷林地。
只是那大太阳着实是有些晒人……
坐着马扎,靠着树干,夹着着浓郁草木气息的林风轻拂,别是一番惬意。
荀命一边磕着不同口味的辟谷丹,一边掏出了份在下船前顺手买的一份山水邸报,随意地浏览起来。
非常熟练地略过了专门登载山上桃色趣闻的无聊板块,荀命的视线停顿在了一处条目之上。
“无名剑仙万里追杀天下祖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