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认识燧发手铳的参将恼羞成怒,见曾英手铳指着王应熊,便恶向胆边生,挥刀向曾英来了个跳斩。
谁知道他刚冲出来起跳,就听见怕的一声脆响,胸口便彷佛遭受重锤一般,人在半空中微顿,跌落下来。
却是曾英身后的一名亲卫不知何时也掏出了燧发手铳,一直注意着这参将的一边,见其跳起挥刀,就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十步不到的距离,自然是一发入魂。
参将掉落地后,一时未死,便在那里惨嚎不已。
这反而令周围人更加惧怕曾英等人的火铳。
因为这时候他们发现,曾英身后五十名亲兵中竟然有十个都拿出了燧发手铳。
至于更后面那一哨吃火铳的亲兵,在他们眼里威胁性也大大增加了。
王应熊脸色很难看,低喝道:“曾英,你敢擅杀同僚?!”
曾英面不改色地道:“先前曾某便说了,擅动者死。何况,刚才可是他先要袭击曾某的。”
王应熊见曾英说话时,手铳都一直指着他不曾移开,再看那参将的惨状,便不敢多说了。
王祥看出王应熊怂了,便喝道:“曾英,你们的燧发火铳就算厉害,也只能打一阵。
你若敢乱来,我王祥敢保证你和你的五百亲兵,便都会葬身于城内!”
曾英冷笑,“是吗,那曾某也敢保证,若曾某不能出去,今日大军便会破城。
介时,诸位不论是被俘,还是身死,都只能是大明的逆贼。”
听到这话,众人脸色都一变。
因为贪生怕死的,顾忌名声的,都被曾英这句话给威胁到了。
最重要的是,曾英既然这么说,城外的数万大军多半真会这么做。
见众人一时无话,曾英便展开左手的明黄色卷轴,朗声念起来,“奉天承运监国,诏曰:伪帝弘光所授四省总督王应熊,本先帝重臣,博雅能文···”
朱媺娖的这份手谕字数并不多,主要是就是对以王应熊说了一番话。
先是提了王应熊与崇祯的君臣之谊,随后夸奖了王应熊在文学上的造诣。
又说王应熊并不擅长理政治军,伪帝弘光任命他为四省总督就是浪费人才。
何况如今张献忠都败亡几个月了,贼军余部也被打得落荒而逃,王应熊这个专剿“献贼”的四省总督就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而朱媺娖身边又缺一个拟写圣旨的专业人士,所以请王应熊前往成都觐见,并任翰林学士之职。
王应熊认真听完了这份手谕,直想哭。
心想:我在你父皇那里怎么说也是做到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才罢的官,在南京朝廷那边也做到了四省总督,现在你竟然让我去当个翰林学士?
你就算是真赏识我在文学方面的才华,我为了面子也不能答应啊。
“王翰林,接旨吧?”
就在王应熊腹诽时,曾英却催促他接旨。
王应熊有心大喝一声“伪诏,我不接”,可想到城外的数万精兵,以及曾英方才威胁的话,便没敢开声。
于他而言,面子是挺重要,但性命更重要。
何况,若真的打起来,遵义被攻破,死的可不止他一个,还有他儿子及别的家人,以及城内的文武官员及百姓。
旁边王新良见王应熊没有严词喝骂,反而露出犹豫神色,立马担心地道:“督师,此乃伪诏,绝不能接啊!”
王祥则觉得在成都朝廷这边没前途,也劝道:“督师,不要听曾英胡说。我等有一万多精兵,又有数万百姓协助守城,他们别说一日破城,便是一个月都未必破得了!”
听到王祥的话,王应熊立马对守城恢复了些信心,瞅了王祥一眼,当即就要向曾英表现出强硬的一面。
却见曾英晃了晃手铳那黑洞洞的铳口,含笑道:“王翰林可想好了,若是不尊监国谕旨,打了起来,曾某别的不敢说,让王翰林胸前开个窟窿却是轻而易举的。”
听见这话,再瞧见曾英身后有十名亲兵都亮出了短手铳,王应熊终于记起,他如今的性命实际掌握在曾英手里。
擦了下额头的细汗,他道:“坤兴公主终究是先帝血脉,既说是奉先帝遗命监国,不论真伪,本督师都应该去成都瞧一瞧。”
听王应熊屈从了,周围王新良、王祥等人都露出了不愿相信的神色。
曾英则笑道:“王翰林放心,诏书龙抚台、刘巡按以及刘参政都看过,确是先帝亲笔所写诏书。
至于先帝为何如此做,是因为公主殿下‘得天所衷,有大神通’。
否则,如何能以成都孤城,数万兵马,破张献忠的数十万大军?”
对于曾英这番话,王应熊只报以微笑,心里则半个字都不信,甚至都有些鄙夷了。
暗想:还“得天所衷,有大神通”?看来这圣旨多半是假的,公主也多半是被挟持为傀儡了。
否则如何会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