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左见到了地方,开口道:“陛下,要不要先传这永清三卫的指挥使来见驾?”
按照规矩,无论是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还是都察院的御史下来巡查,一般先是来卫所驻地与主官见面,接着由人家领着一同巡查。
只是让人家领着巡查一番,要是能查出个一二三四五来,那才是见了鬼。
朱祁镇摇摇头,“不去见他们,既然是微服私访,朕自己走走看看。”
说着说着,朱祁镇竟然下了马车,沿着一条小道行进。
王左能怎么办?
只能是叹了口气,跟在后面。
冬去春来,这太阳一日比一日大,穿着厚厚的绒衣,若是在宫里得闲的时候晒晒,是极其惬意的。
但这走了没一会儿的功夫,朱祁镇已是汗流浃背,感觉这衣衫已然湿透了。
转头看了一眼,金英和王左也好不到哪去,都是气喘吁吁,脸色有些发白。
反是随行的锦衣卫,一个个如一般平常无二。
大致走了三四里的路程,一行人总算是见到了人。
一处与寻常庄子别无一二的地方出现在面前,放眼望去,是大片的田地,无数衣衫褴褛的人都在田中忙活着什么。
朱祁镇看到条溪流,不顾一干人的阻拦,兴冲冲的冲到溪边,鞠起一捧水浇在脸上。
好亮……
朱祁镇打了个激灵,感觉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
金英不知从哪掏出一副锦帕,“陛下,擦擦脸,千万莫受了寒。”
朱祁镇一边擦着脸,一边笑道:“王师傅要不要也试试,这一捧水下去,保准什么火气都去的干干净净。”
王左连连摇头:“臣上了年纪了,这把老骨头不似陛下一样,可万万经不起这番折腾的。”
“好,王师傅说的是,王师傅先好好歇一歇,金英,弄些水来给王师傅。”
说罢之后,朱祁镇凝视着不远处的农田。
金英从马车里取出水囊,倒出蜜水,忍着口干舌燥给王左奉上。
王左也不客气,结果之后咕冬咕冬一口喝尽,还砸吧砸吧嘴。
这看的金英……更觉得嘴里发干了。
朱祁镇瞧着这农田,一瞧就是一刻钟的时间。
一旁人就这么耐心的静静等着,半点言语都不敢多说。
这是,沉默良久的朱祁镇突然开口:“来人,去请个人来。”
锦衣卫领命之后,来去匆匆,很快就带了个军汉过来。
这军汉看起来有些年纪了,浑身上下黝黑,脸更是糙黑,千沟万壑似的。
这军汉瞧着这一大串的人,为首中间的那个看那长相,还有穿的衣服料子,就知道此人定是不一般,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军汉有些局促,上前行礼:“见过老爷……”
朱祁镇瞧着他这模样,笑道:“你不必紧张,朕……,你可是这卫中军户?
我刚刚看了半天,瞧着你们耕田,辛苦的紧。
来人,给他些水,再取点吃食来。”
朱祁镇以为,和人拉近关系的最好办法,就是吃的。
给人吃的,本就是释放善意的最好途径。
“啊……”
这军汉一愣。
接着有人取出几张肉饼来,又盛了蜜水,送到了军汉面前。
军汉嘴上客气,千恩万谢,万万使不得,可身体却是很实诚的接过来肉饼和水。
接过饼后,舍不得吃,宝贝似的收了起来,只是将水喝了。
军汉嘴里砸吧砸吧,眼睛眯了起来,乖乖,这水居然是甜的。
“老爷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水都和蜜一样甜。”
这军汉情不自禁说着。
朱祁镇失笑:“这水里加了蜜糖,自然不就是甜的了。”
这人像是吓了一跳,往水里加蜜糖,就是百户,千户大人也不敢这样弄啊。
一旁的王左忍不住说到:“我说,赐你的饼,你不吃藏起来做什么?”
“我拿回去给我孙儿吃。”
军汉老实回答到。
“老丈真是好福气”,朱祁镇笑着说道:“不知老丈高姓大名?”
“小的张和,卫里的人,都叫老汉张麻子。”
朱祁镇点点头,“你上前来坐下,有些话须得问问你。”
朱祁镇说着,然后自己大大咧咧坐在了地上。
张和不敢,只是蹲下来:“不知道老爷来此……”
“没什么,没什么,”朱祁镇语气轻松,“老丈世代都是军户?”
“是,太祖高皇帝年间,我家就奉命戍守京师,不过那时候京师还在南边,小老二儿还小的时候,记得我这一家,都是从南直隶迁过来的。”
朱祁镇点点头,感慨到:“真不容易啊,从南直隶到这,背井离乡,真是辛苦。
对了,刚刚看着老丈这般大年纪怎么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