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校场还是看台,都是寂静无声。
朱祁镇也没想到,这场比赛这般毫无悬念。
海别虽是瓦剌人,骑术了得,可毕竟也还只是个女子……
看到后面累成狗的一帮人,还有一多半连全程都没跑下来的人,朱祁镇这心底唏嘘不已。
“好了,都去看看你们自家的子弟,问问他们今日表现的如何?自己满不满意?”
朱祁镇绷着脸说到。
这帮家伙们一个个黑着脸,走下了看台。
“丢人现眼的玩意,你们还敢回来,这群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跑不过,你裤子里还带着把?”
“平日成日在你老子我面前吹嘘,说什么自己骑射无敌,不用在练了,今日就这?
酒囊饭袋的玩意,你娘算是把你给养废了,你老子我当年跟着太宗皇帝在草原上一天一夜能跑两百里路,你就才三十里的路就跑成这个熊样,你是老子的种?”
“狗玩意,连马都不会挑,你还会做甚?就会喝酒吃肉玩女人了不是?”
“你不是一马当先,跑得快嘛,就快了那么一下,接着快啊……”
起初……还只是咒骂。
然后骂着骂着,这火气越来越大,就动起手来。
蒲扇大的巴掌和沙包似的拳头便如雨点一般自两道投来,打的这勋贵子弟们上下一个个惶惶如丧家之犬。
这一顿好大,五分是真的火气,五分也是做给朱祁镇看的。
“金英,够了,让他们上前来答话。”
朱祁镇看揍得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是”。
一帮子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被自己的爹,大父给提熘着小鸡崽子一般提到了看台。
朱祁镇不咸不澹的开口道:“朕今日算是长了见识了,我大明朝未来的勋贵们,领兵将领,今日没有一人能跑赢一个蒙古女子,还有大半的人,连这区区三十里的路程都跑不完。
至于别的,兵法什么的,你们觉得,朕还有问你们的必要?”
看台上的人无不羞愧低下头。
这些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些心比天高的子弟们自然是满肚子的气,愣头青还不服气,试图还想辩驳几句。
被自己老子一巴掌呼在脸上的李勇顶着脸上鲜红的巴掌印,还有些不服气的开口:“陛下……”
李贤见自家这个蠢货要做出头鸟,狠狠一脚垛在了李勇脚背上,痛的他面容扭曲,说不出话来。
朱祁镇装作没有看见,道:“你想说什么?想说朕为什么没考你们弓马骑射,让你们这几日白白这般辛苦练着,心里委屈?
觉得输给的是个瓦剌人,瓦剌人天生骑射就好,还是觉得朕用一个女人羞辱了你们?”
朱祁镇连珠炮似的发问,问的没有一人敢答话。
突然间,朱祁镇嗓音提高八度:“看看你们自己,整日里锦衣玉食,天底下有几人吃的比你们好?
结果呢,这力气去哪了?
朕就明说了,你们,连个女人都不如。
看看你们自己,一个个的,穿的是锦缎丝绸,肤色白皙,整日里不是斗鸡走狗,做过几件正事?一群花花公子。
再看看你们的爹,大父,哪一个像你们这般细皮嫩肉,哪一个不是皮肤黝黑,哪一个浑身不是伤?
要是不知道的,今夜滚回去数数你们父辈身上的伤疤,看看他们是怎么一刀一枪挣下这份家业的。
再看看你们自己,你们哪个拉弓拉到手上有茧子哪个骑马起到磨破大腿?
今日连三十里路都跑不下来,怎么,日后让你们领军出征,是不是要坐着轿子上去,啊?
你们自己觉得自个有没有资格继承爵位,有没有资格让朕把大事托付给你们。
等到日后,朕崩了,你们的祖辈们也都薨了,天下交给了朕的子孙,到那个时候,若是哪里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能像你们祖辈这般,守住天下吗?”
朱祁镇越说越生气,训他们如同训孙子一般。
可偏偏,人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说到最后,朱祁镇祭出大招:“从今天以后,你们宫里当值的职务,都给朕停了。”
朱祁镇气呼呼说到。
这下子这群人脸都绿了。
妈妈咪啊,这可是要亲命了。
没等他们张口求情,朱祁镇继续说到:“金英,传旨下去,凡是我大明勋贵子弟,全都入学,给朕读书,学兵法,学弓马骑射,这般花花太岁的模样,朕,朕看着就恼火。”
入,入学?
这帮人全都全都一头雾水。
“陛下,敢问着入学,入的可是……”
泰宁侯陈瀛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对,入学。”
朱祁镇笃定说道,“朕欲效国子监,设立学堂,为我大明培养日后将兵之人,朕连名字都取好了,就叫讲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