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祁镇说出内帑出银子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是松了口气。
尤其是王左,像是躲过一劫。
他真的认为飞球无用?
不是。
王左虽然不通军事,但从邝埜的话里,也大抵知道,这飞球若是真的用的好,说不准真的大明的利器。
他不赞同,一方面这花销实在是太大,另一方面,就是老臣天然的保守思维。
这一点,朱祁镇心里也清楚。
自己身边的这些臣子,多是六十往上的老臣。
这些老臣洞悉朝廷运转的规律,在朝政上也老成持重,在原有的体制内维系帝国的运转。
同时,他们也是守旧的卫道士和改革路上的最大阻力。
这些老臣,他们推崇祖宗之法,认为遵循祖宗制度则天下太平,长治久安,他们反对战争,
所以哪怕他们知道飞球可能会有作用,但他们从心底,还是将其归为奇技淫巧,难登大雅之堂一类里的。
朱祁镇希望,飞球,能撕开一个口子。
当然,朱祁镇也对飞球给予了厚望,希望能成为日后他扫平蒙古的杀器。
朱祁镇他很清楚,北边的外患会成为大明最大的包袱。
等到三四十年后,大名鼎鼎的九边重镇正是形成,大明对草原,完全转入了被动防守的态势。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里防贼的。
那个时候,九边重镇不得不养数十万的大军,每年花费的钱粮就是个天文数字,国家的财政日复一日被活活拖垮,最终崩溃。
所以他要趁现在,永乐的老将尚未完全凋零,军队还有当年的遗风,在他的手上,解决掉北边这个包袱。
飞球只是一个刚刚开始。
朱祁镇今日显得心情很好,特地将众人留下用膳。
用完了膳,百官告退,朱祁镇则是趁着这个间隙养起神来吧。
朱祁镇突然想到,今日与袁彬一起的宦官,自己似乎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金英,今日趁飞球的那宦官,朕看他不错,有些胆量,他叫什么?在哪当差?”
金英一边泡着茶水,一边答话:“回陛下,这奴婢叫曹吉祥,先前在司设监当差,现在在神宫监当值。”
朱祁镇闭着的眼睛勐然张开。
曹吉祥……
居然是他。
大明朝的又一权宦,名声仅仅稍好于王振,刘谨,也是夺门之变的又一主谋,与石亨并称曹石。
“朕记得他不是王振门下的人,怎么还……”
朱祁镇没有说下去。
按理说,王振门下的,金英不该放过啊。
金英何尝不知痛打落水狗的道理,他放过曹吉祥,无外乎对方给的太多。
当然,面上金英也有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陛下,这曹吉祥虽说是王振门下,但这些年也为朝廷做了不少是。
正统初年,朝廷派大军到麓川征讨思任发,曹吉祥担任监军。
正统九年正月,陛下出兵数路攻兀良哈,其中曹吉祥与兴安伯徐亨统精兵万人出界岭口。
去年的时候,曹吉祥与宁阳侯陈懋等到福建镇压民乱。
老奴处置宫里王振党羽之事时曾就此事禀告过圣母娘娘,圣母娘娘念他功劳,也没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圣母娘娘大发慈悲,就不予追责,将他从司设监放到神宫监去了。”
朱祁镇听罢以后,就心知肚明了。
宫内十二监中,司设监虽说不比司礼监,御马监,但好歹也算是个不错的位置,也能排在前面。
而神宫监,只是负责掌太高各庙洒扫、香灯等事,几乎就是在宫内边缘化,就剩混吃等死了。
以曹吉祥敢发动夺门之变,甚至于最后造反,异想天开想做皇帝的尿性,这说明他对权力几乎有着变态的欲望。
而这种欲望,绝不是能在神宫监满足的。
所以怪不得他今日这么勇,人家都不敢,显得他能的很。
朱祁镇突然注意到了一点。
从正统初年到现在,十几年来,曹吉祥几乎全都在外监军。
历史上,夺门之变和谋反的时候,曹吉祥手上都有一支数量不少,近乎千人的番将家丁。
这很有可能,是每次出兵,他都挑选一些勇敢的蕃将和灵活矫健的士卒隶属于自己帐下,班师后则把他们养在家里,故家中多藏有武器和勇士。
“金英,传樊忠,石亨。”
朱祁镇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金英被朱祁镇的眼神举动吓了一跳。
很快,樊忠,金英就出现在了殿内。
“末将樊忠,拜见陛下。”
“末将石亨,拜见陛下。”
石亨显得有些格外激动。
自从他带着一家到京之后,好像全然被陛下忘记了一般。
他这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