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祁镇里京越来越近,飞骑几乎是一天三趟,将朝中的重要奏章经过挑拣之后,送到他的手中。
如今大明权力的中心,不在奉天殿,不在慈宁宫,不在郕王府,只是在这驾马车上。
车队进了顺天府,到了昌平,数万人早早在这候着。
与上一世这位太上皇回京时的一辆马车,两位礼官的待遇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海别从马车里偷偷望去,简直是瞠目结舌。
帝王出行之依仗,称为卤簿。
帝王三驾,出巡当用大驾。
十二面大纛,十二面龙旗,还有一支数量庞大的鼓吹乐队。
除了这些,大汉将军,上十二卫亲军,锦衣卫各司其职,前有净街,后有警戒,人数加起来连绵十里都不止。
前拥后簇,旌旗招展,尽显帝王无上权威。
换上赤金龙袍,坐上御驾的朱祁镇,眉宇间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神采。
从这一刻,他即将真正成为帝国的统治者。
这个世纪最为庞大的帝国,统治着数千万人口,数万里的疆域。
当然,他接下来面对的,直面这个帝国顶尖的人才。
这一天京师城外,半个百姓人影都没有。
两岁的朱见深,换上了专门给他特制的礼服,还带着一顶小礼冠,在金英的怀里打着哈切。
朱祁玉像是害了一场大病,面色不佳,时常都是一副惨白。
王直,徐珵孤零零的站着,周身三丈之内,一个同僚都见不着。
百官唯恐避之不及,惹得一身骚上身。
徐珵的面色比朱祁玉好不到哪去,这些日子以来,吃不下,喝不下,这才几天的功夫,人几乎瘦了一大圈。
只有王直面色日常,彷佛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这几日不仅吃好喝好,甚至老当益壮,多年不曾大展雄风。
随着飞骑来回禀告,一支庞大的车队出现在了百官面前。
百官诸王行礼,就是朱见深,也不能例外。
只是由于太子爷年纪太小,也只能是一旁的金英代了。
朱祁镇缓缓下了御驾,澹澹颔首道:“众卿家免礼。”
身后的大汉将军充当着人肉扩音器,将口谕传达下去。
朱祁镇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将有着极强的政治目的。
朱祁镇朝着金英走来,金英都预备好了将太子爷交到陛下手里。
可哪曾想,朱祁镇直直越过抱着朱见深的金英,直奔朱祁玉。
说实话,他太好奇这位景泰帝了。
这是朱祁镇第一次见朱祁玉。
他心底其实对朱祁玉没有多少恨意,更多的只是好奇。
他这一生,跌宕起伏四个字毫不为过。
本是藩王,却被扶上帝位,兢兢业业八年,到最后却是一场空,子嗣没了,自己的皇位也没了。
明代宗,大明景泰皇帝,也是唯一一个未葬入十三陵的帝王,更是得了大明朝独一份的谥号—戾。
若是真的论起来,朱祁镇觉得这位郕王的一生,更多的是让人唏嘘。
两人之间的氛围顿显微妙。
不少人心想:郕王危矣。
这兄弟二人,怕是世间仇最大的兄弟俩了。
弟弟要夺哥哥的位子,差一点,就成了。
要是成了的话,陛下就成了太上皇了。
自古以来,太上皇能有几个好下场?
这样想来,就算皇帝让人一拥而上,拿下郕王,也不足为奇。
可接下来的一切,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朱祁镇拿起朱祁玉的左手表示亲昵,笑容可掬的说道:“这些日子,郕王辛苦了。
朕看和朕走时相比,郕王,消瘦了不少。”
朱祁镇纯属是句客套话,可在朱祁玉听来,可就变了味。
瘦了?
怎么滴,心虚了,害怕了?
朱祁玉不知为何有些不稳,打了一个趔趄,却被朱祁镇牢牢扶住。
“郕王,朕看你这气色,不怎么好啊。”
朱祁镇关心问道。
朱祁玉连忙回道:“回陛下,臣弟,臣弟的身子,素来就是这般不中用。
多亏了圣母娘娘让宫中圣手诊治,臣弟的身子,比起先前好的多了。”
“身子不好啊”,朱祁镇一副好大哥关心弟弟的模样,一脸自责道:“郕王身子这样,就是累的啊。
朕知道,这都是为朕,为大明累的。
朕已经知道了,这些日子郕王的不易。
既要辅左太子,处理朝中大小事务,又要担心着朕,就是铁打的身子,那也熬不住啊。
这一切,都是朕不好啊。
若不是朕一意孤行,酿成大祸,将重担压在郕王肩上,郕王也不会劳累至此。
郕王若是真的有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