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梦坡斋。
传话的小厮走进来躬身道:“老爷,瑜大老爷昨晚一宿未睡,眼下正在歇息,就不来拜会舅老爷的尊颜了,他让小的传话,这件事除非是圣上主动问他,不然他绝不会插手。”
贾政叹道:“内兄,你看?”
“存周,我先去拜见老太太吧。”
二人来到荣禧堂,贾母笑道:“稀客来了,请上座。”
王子腾行了跪拜大礼,口称“晚辈参见老太太”,贾母有些意外,这位王家舅老爷以往来的时候仅仅只是行躬身礼罢了,也就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跪一次,眼下不年不节的,来的是哪一出?
“老太太,此次全是淑清和宝玉的错,让贵家族长的贤名受损严重,晚辈羞愧难当呐。”
贾母缓缓道:“舅老爷,淑清是你妹妹,宝玉是你外甥,这不为假,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宝玉姓贾,这到底是我们贾家的家事,你不必代她们给老婆子我认错,你若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我就把瑜哥儿叫来和你见见,你代她们娘俩给他道个恼就算了。”
王子腾连忙道:“老太太,宁伯昨晚一夜未睡,眼下正在歇息,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
“好端端的,如何一夜未睡?”
迎春低着头站起来,自责道:“老祖宗,都是孙女的错,瑜弟得知孙女晚上经常做噩梦后,昨天晚上便把孙女带到了东府,让孙女和四妹妹睡一间屋里,他穿着金甲,拿着宝剑,在门口坐了一晚上,说是替孙女做回门神,斩尽邪祟,因此一夜没睡。”
贾母叹道:“他对你们这些姐妹一个比一个好,就是经常欺负宝玉。”
“母亲,您快别提那个畜牲了,瑜儿哪是欺负他,分明是他故意诋毁瑜儿,若不是瑜儿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我恨不得直接把他杖毙!”
贾母怒道:“也不知道哪个才是你的儿子,瑜哥儿就算是千般好万般好,不还是叫你一声叔?你干脆搬去东府和他一起住得了!”
贾政难得在贾母发火的时候强硬一回,劝道:“老太太,您以后千万别再说他欺负宝玉了,他为这个家已经做的足够多的了,因为赖家和贾璜的事,他在外面担了不少责难和非议,若不是他当机立断,我们荣国府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便是对宝玉,他也是仁至义尽,他是族长啊,您不能让他寒心。”
“我不过是说了他一句不是,你就受不了了,宝玉挨了那么重的板子,他是怎么受的?他递鞭子你拿过来就打,哪有你这样做老子的,对自己儿子下死手,你父亲当年也没这么打过你啊。”
贾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其他人都是默默不言,想起亡夫,贾母流下泪来,悲声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是宝玉的错,可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即便是说了瑜哥儿几句,又没有让他掉一块肉下来,你骂几句就算了,何苦下那么重的板子?他昨晚趴在床上喊了一夜的疼,哭了一夜,他到底是你亲生的啊,我以后要是不在了,你不疼他,哪个还疼他?”
众人连忙劝起来,贾母一搬出贾代善,贾政就彻底没了脾气,跪下来说道:“母亲,这次是儿子下手重了,您也不要悲伤,儿子以后不再打他了。”
贾母哭了几声,对鸳鸯问道:“宝玉现在怎么样了?”
鸳鸯回答道:“宝二爷发了烧,不过吃了药,已经好多了,婢子去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
贾母对翡翠吩咐道:“你去宝玉屋里守着,他一醒来你就回来跟我说。”
贾宝玉院。
他的大脸盘这回真的跟月亮一样了,惨白惨白的,看不到一丝血色,此刻正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对于宝二爷挨打,丫鬟们早就司空见惯了,麝月几个贴身丫鬟正围坐在床边掉眼泪,她们昨晚上一整夜都没睡,自家二爷挨了这么重的毒打,她们哪里敢睡,都在床边侍候了一晚上。
不同以往,贾政这次的确是动了肝火,足足打了贾宝玉上百板子,而且每一板都很重,加上那两鞭子,差点没把大脸宝给送走。
贾宝玉屁股上那两道深深的鞭痕很是显眼,强烈的疼痛感正源源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哪怕是睡着了都在哼哼唧唧。
袭人坐在床边不停的擦着眼泪,虽然贾宝玉以前挨打的时候她也会哭,但从来没有这次哭的狠,倒也不全是心疼自家二爷,而是她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靠山被贾瑜废除了所有的权利。
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她以后是要依靠王夫人往上爬的,现在王夫人被贾瑜废了,她只觉得那近在迟尺的姨娘位子,瞬间和自己拉开了万丈距离,变得遥不可及。
数年的努力和心血功亏一篑,即便是她以后还是做了宝二爷的姨娘,没有太太这个靠山支持,她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