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教养嬷嬷领着十二个小戏官走了进来,她们都穿着浅色的衣裳,梳着云鬓,有的绾着垂鬟分肖髻、有的绾着十字髻、还有的绾着飞仙髻。
她们默默的站成一排,得了教养嬷嬷的授意,解下了脸上的轻纱,杏脸桃腮,各有姿色,为首的那个小戏官向前一步,对众人轻轻福了一礼,檀口微起,轻声唱了几句地方名曲,像黄鹂的鸣叫声一样婉转动听。
贾芸点点头,道:“不错,张掌柜开个价吧。”
张掌柜让小厮取来一纸书契,推到贾芸的面前,笑道:“她们是鄙人花四千五百两银子买来的,公子就按这个原价拿去,就当做是鄙人厚颜和贵府结个善缘。”
这十二个小戏官的容貌与技艺都是上乘,想来这几年内倾注了不少的心血,这个价格倒也不算贵。
贾瑜看了看书契,摇头道:“不必,我多出五百两吧,以五千两银子成交,请张掌柜再拟一纸书契。”
善缘和人情一样,能不欠就不欠,而且做他们这种勾当的,宁国府又求不到他们头上,反而就怕他们仗着宁国府的名头干坏事,那就不妙了,左右不过是多给一些中间费用罢了。
张掌柜面色一滞,只好请笔工先生拟了书契,双方再次签字画押,贾芸交银子,张掌柜交书契和身契。
张掌柜收起银票,试探着问道:“公子,她们都有自己的教习、乐器和行头,这些是否需要一起买走?”
贾芸想起府里藏有各类的乐器和行头,宁国府里原来也有戏班子,论享福受用,贾珍不比贾母差,不过贾瑜清洗时把她们都给遣送走了,她们的乐器和行头都是宁国府的资产,故而不能带走,都保存在逗蜂轩的戏阁子里。
“乐器和行头我们府里有,她们若是需要教习我们二爷会给她们请。”
原着里贾蔷赴苏州组建戏班子,十二戏官以及教习、乐器和行头之类的配套设施加起来足足花了三万两银子,人倒没有多贵,贵的是乐器和行头,而且那贾蔷绝对贪了不少。
一切尘埃落定后,贾芸和柳湘莲告辞离开,出了富贵牙行,来到大街上,贾芸拱手道:“请柳兄去采买马车,按四人一车,明天一大早就请带她们回京,我还要赶去金陵。”
然后从怀里掏出五千两银票递给他,柳湘莲笑道:“公子上次给我的一万两银票还剩下一大半,这次正好带来用了。”
“那便就此别过,到京城后再请柳兄多喝几杯。”
两拨人在富贵牙行门口分别,柳湘莲带着四名南司兵士去西城的牛马市场采买马车,贾芸带着四个得力小厮出了姑胥门,向西北方向拍马而去。
第二天上午,五人从中华门进了金陵城。
知府府。
贾化字时飞别号雨村,和贾政差不多年纪,前几年在林如海的举荐和贾政的帮助下,官复原职,现任金陵府知府一职。
今天休沐,贾雨村正在花园里和几位好友品茶闲聊,一个门子跑了进来。
贾雨村心中不喜,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天塌了不成!”
那门子跪在地上,奉上门帖恭声道:“老爷,外面来了贵客。”
贾雨村和几位好友道了恼,从亭子里移步至那门子面前,接过门帖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敕造宁国府”五个鎏金大字。
对于去年宁国府发生的事,贾雨村早有耳闻,想当年他护送他那女学生进京,就曾登门拜访过,不过并没有得到什么善意,也只有荣国府那个宽厚的政公愿意对他以礼相待。
那宁国府现在换了新主人,便是大名鼎鼎,在江南各府县都广为流传的贾瑜贾仲卿。
十五岁的少年英才解元,本朝立国百年都不曾出现过几个,更兼作的一首极好的诗词,是圣上盖章认定的诗词大家,所作的那些诗词他也很喜欢。
最重要的是他极受圣上的宠爱,钦赐了表字不说,怕他受委屈,还给他另起炉灶,重新承袭了宁国府的爵位,是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早就起了结好之心,又怕贸然写信会冲撞,没想到竟然主动登门拜访了,门外莫不就是他?
他是一个自信且自负的人,他觉得以自己的才干和能为,位列六部之首尚且都是屈就,又岂能满足现任的这个正四品知府之职。
那贾仲卿如此得圣上宠爱,若有他的相助,自己定能从地方走到京城,做一位紫袍玉带,清贵显要的京官。
贾雨村心中大喜,对几位好友拱手道:“诸位仁兄,府外来了宁国府的贵客,老夫得亲自去迎,失陪了。”
一人起身笑道:“时飞兄,莫不是贾仲卿自北而来?若不弃卑微,我等愿意同去见识一番少年解元郎的风采。”
“极是极是。”
“同去同去。”
众人来到府外,果然看见一位公子站在门口等待,贾雨村有些狐疑,听说那贾仲卿年方不过十五六岁,生的极其俊美,眼前这个人完全搭不上啊?
贾芸年二十,长的虽然也俊俏,但在号称“大梁第一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