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没有大晋名字,撷芳楼的鸨母便先是卖她的命名之权,被林勰花一千两竞得,“大晋语言乃普天之下最美,番邦女子习得难极妙极,便叫妙言罢。”后来又卖她的梳弄,林勰索性加价到五千两与妙言赎了身。
林勰在凉州并未置宅,将家里人与他置房产的银钱都潇洒到了旁处,如今还随谢沣一道住在半条街之阔的谢府里头。
如此一来,林勰便不好将妙言接回府去,又担心自己时常住在军营,妙言一人在府上孤寂,便给了银钱托鸨母照顾她,还将妙言身边原有那些势利眼奴仆都换成了自己人。
尽管他考虑也算周到,妙言还是在这楼里吃了不少气。
“等将军回来,”小谷愤愤,“我定要原原本本告诉他。”
“莫要这样做,”妙言阻止,“将军平日忙碌,来此处是为了寻乐,可不是为添堵。”
话说得漂亮,可她心里总是不好受的,这些日子都提不起胃口,今日寻味小筑的饭菜算是顶顶合心意,也不过用了小半碗饭,倒将那赠品透花糍吃了整块。
“这新开的馆子做出的饭□□巧,将军定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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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开店已经半月有余,寻月棠抽空会在柳明宗回家后自己盘账,瞧着一日日的利润都要笑出声,一身疲惫都不觉如何。
她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先前便做足了市场调研,尽量去避开与别人相同、相似的部分。可事关银钱,绝不是不招惹就可相安无事。
她最先发觉不对劲,是在酒水上。先前谈拢的那家酒肆,突然就说供不上货,宁肯赔钱也不肯给酒。
可做食肆酒楼的,哪儿能少得了酒呢?酒水一断,生意都少了不少。
寻月棠接连跑了几个上午,将城内转了几圈,都没有足够规模的酒肆接她的单,最后还是钱英偷摸从后院找到她,与她支了个招:莫在城内找了,去乡下的作坊问问,切记要自己亲尝亲试,别遭人唬了。
寻月棠知道自己这是点了旁人的眼了,但她做生意堂堂正正,要真叫她改,她还真不知道从何下手,总不能真遂旁人心意“关张大吉”。
酒水这事解决没几日,店里又来了一群奇奇怪怪的客人。
五六个壮汉围坐一处,就点了俩便宜菜,架子却大要命,这会儿说桌子脏了,那会儿说凳子不稳,又或者讨要赠品,吆五喝六坐了一个多时辰,接连吵走了几桌客人。
阿双气得要去抄烧火棍,被寻月棠拦住了:“做生意以和为贵,他们应该就是来捣乱、解解气,闹够了就走了。”
许是见店主人迟迟没有动怒,这群人也寻不到由头发作,喝了个水饱便骂骂咧咧扔下钱走了。
柳明宗点了点,与寻月棠道:“少给了不少。”
一群人吵得寻月棠头痛,便摆摆手,“少就少罢,抓紧走了比什么都强。”
可这几人走后还没过一个时辰,便由人抬着又回了店里,说是哥几个在寻味小筑吃坏了肚子,回家之后又吐又泄,几乎折去半条命,非得要“这家黑店”给个说法。
抬人的木板就横在寻味小筑门口,齐刷刷摆了一溜,晌午那几个汉子躺在板上,抱着肚子哎呦直叫。
门口看热闹的人很快就将寻味小筑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寻月棠心道要遭,开饭馆的最忌讳“不干净”,虽不知道她得罪了谁,但对方明显是铁了心要整她,便说门口看热闹这些,如今正是午歇的点,街上哪会有这么多人,肯定是有人蓄意安排。
她深吸一口气,“几位大哥,你们说是从小店吃坏了肚子,但今日晌午小店接待客人十余桌,为何其他人都无事呢?”
“哼,”有个汉子冷哼一声,“还不是你看哥几个寒酸,点不起你们店里的贵菜,这才单下药害咱们,大家伙都看看啊,这小娘子年纪不大,见人下菜碟的本事倒是不小,诶呦,我的肚子,痛死了......”
几句话间又给泼了一盆脏水,人群里的职责之声越来越多。
“见人下菜碟?”寻月棠气得脸面通红,“那各位大哥倒是我寻味小筑的贵客了,生瓜子强要了三碟,茶叶换了四次,点了二十文的菜却只给了十个大钱。若这样的招待还不满意,倒不知什么样的招待才能入各位大哥的法眼了。”
“小蹄子,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当时你们桌旁也有其他客人,”寻月棠道,“是否是我血口喷人,咱们可以寻人来对峙。”
“少说这些废话,”板上的人又道,“便你不是店大欺客,可让哥几个吃坏肚子这事儿,没跑。”
“既然咱们各说各有理,”寻月棠也冷哼,“那不如报官去,请州牧大人明断。”
寻月棠性子好,颇攒了些好人缘,有晓事的人一听这句便傻了眼,拼命给寻月棠打手势要她莫报官:这些泼皮后头是望京楼,望京楼的老板是州牧大人的小舅子,便他们当真是来滋事,可报了官,吃亏的也还是她。
可打再多手势也无用了,竖在板上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