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太久,在梅颂瑜的记忆中,他师父的模样已经逐渐模糊了。不过,他始终念及对方对自己的恩情。
两人初次相遇,是梅颂瑜六岁那年。
因为父母的事故,导致他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梅家人为他找了很多心理医生,可是都不见成效。直到他师父时序做了他的新心理医生。
对方颇是花了一番精力,耐心且循序渐进地取得了他的信任,两人的关系逐渐亲近,他的情况也有了明显的好转。后来在第二年,他就觉醒了异能。
也正是这个时候,梅颂瑜才知道看似温文尔雅的时序竟是暗地里掌管着光玑会这个庞大的国际异能组织。
对方这才同他解释说,自己之所以会特意找他,是因为曾经与他父亲是好友。在梅家人的许可下,梅颂瑜拜了时序为师,跟随他学习异能相关的知识。
时序本身好似根本就没有异能,他也是这么跟梅颂瑜说的。当梅颂瑜困惑地询问关于他身为一个普通人是如何当上光玑会长的时候,他只笑了笑,并未作答。
尽管没有异能,但时序对异能领域有着堪称大师级别的研究——至少,哪怕是在未来的十几年间,梅颂瑜也没见到有其他人比他师父更加专业。
梅颂瑜十岁时就被带出了国,与师父师母一同生活了五年。师母穆贯是光玑会的高层干部,能力出众。两人将他视如亲子,总是无条件地支持他的一切想法。
后来,组织遭遇了变故,时序失踪。
时至今日,“找到自家师父”几乎已经成为了梅颂瑜的一种执念。尽管师母穆贯常常劝他放下,但哪里能这么轻易放下?
时序为他摆脱了童年的梦魇,亦是他异能之路的领路人,对他意义非凡,无论对方是死是活,他都要寻求一个结果。
今年的婚礼上,梅颂瑜当时与汪淮一同站在高台之上,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宾客,不禁就想到了自家师父。
他仍记得自己少年时,师父曾经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他认真地思考了许久,而后表示不知道。
“那小瑜有了喜欢的人,可要跟师父说啊。师父给你把把关——当然,不能告诉你师母。她极力反对早恋,但我是个开明的家长。”
他当时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左侧第一桌的师母,向来性子坚韧的她竟是泪眼婆娑,默默抹泪。他想,师母应该也是想到了师父,对方在他面前时常劝他放下,但自己心中恐怕也是放不下的。
这一切的一切,越发是坚定了梅颂瑜的信念。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梅颂瑜对时序的过去几乎是一无所知的,除了他与师母的恋爱史,而今,梅颂瑜从旁人嘴中了解到了只言片语。
——时序只怕也是始祖的九个徒弟之一,可是……
离开了医院,梅颂瑜坐上了车,从口袋里又取出了那张照片,仔细地再次数了一遍,仍是九人,但其中并没有他的师父。
难不成其中有个人不是始祖弟子?
梅颂瑜皱紧了眉,依次认真地将每个人的脸都看了一遍。除去年轻时候的曹盟主和楼堂主外,还有两个熟人。
他的视线凝在了站在最中间的严肃黑衣年轻人和站在他身边的少女身上。尽管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容貌已经发生了改变,但他还是能够一眼认出他们是谁。
——汪淮的父亲汪谏章,以及汪淮的母亲娄世英。
与汪家人接触下来,梅颂瑜一直以为汪家是远离异能界的世家,专注军政界与国家大事,然而这照片可谓是完全颠覆了他过往的认知。
根据研究数据,父母双方都是异能者,那他们的后代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也是异能者。
那汪淮呢?他是碰上了那百分之五的概率,真是个无异能的普通人,还是说他其实也是异能者呢?
梅颂瑜就不禁想到了近段时间,上封的种种“诡异”举动,都是在自己疑似暴露了真容之后。还有,汪淮恰巧也在这几天来了琅市办公务。以及,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汪淮具体是什么工作,只知道对方在保密机关——异管部不就符合保密机关这一点吗?
上封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正部级的异管部长,除去他本身就强悍的实力以外,他肯定还有强大的家庭背景。
汪家无疑也是符合这一点的。
这一系列串联起来,叫他心中生出了一个似乎有些荒谬,但又合乎情理的猜测。
他的心绪乱了一夜,一时觉得这就是事实,从而窝火得很,一时又觉得汪淮来琅市没准真是巧合,上封的诡异举动是源于对在异能界也举足轻重的汪家的忌惮。
这事还没完全理清楚呢,今天一早来找曹盟主,又得知了这些信息量巨大的事情,叫他越发心乱如麻了。
如若事情真如曹盟主所说,上封就是那始祖之子,那汪淮就是上封的可能性就越发大了——汪淮的父母都是始祖弟子。若是他们为了保护自己师父的血脉,假言称汪淮就是他们的亲子,这是绝对有可能的事情。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