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汪淮就亲自开车,去了梅端华的家。
梅端华是比梅颂瑜大了五岁的亲姐姐。两人幼年时,父母意外早逝,是他们的舅舅将他们抚养长大。
现在,梅端华接管了家族企业,算是国内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她的丈夫是医科教授,他们结婚六年了,有个五岁的儿子。
汪淮到时,他们一家正在饭厅吃早餐。
“姐姐,姐夫。”汪淮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并道,“我是来接阿瑜回去的。”
“他还在楼上睡着呢。”梅端华放下了餐具,热情地道,“小汪来得这么早,吃早饭了吗?”
“还没。我先去看看阿瑜。”
汪淮走到了楼梯上,就听到梅端华在训自家儿子,“梅绍昂!汪舅舅来了,你怎么不叫人?我是怎么教你的?”
她丈夫叶适在当和事佬,“好了好了,小孩子一大早还不清醒,没反应过来。待会儿再叫也不晚。”
大概是小孩子天生对危险的事物比较敏感。
梅颂瑜的这个小外甥梅绍昂极度畏惧汪淮,小时候一见他就嚎啕大哭,现在稍微大一点了,不哭了,但每次都是畏畏缩缩,不敢直视,这令严厉训子的梅端华很是气不打一处来。
汪淮魂不守舍了一夜,现在脑子乱得很,因此根本无暇去顾外界的动静,他现在全身心都集中到了梅颂瑜的身上。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梅颂瑜的房间。
此时,房间内窗帘紧闭,里面安静且漆黑,隐约可以看见中央大床的被子微微隆起。
汪淮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梅颂瑜睡得很沉,他静静地侧卧着,呼吸匀长,浓密的眼睫覆在眼底,随着他的呼吸而轻轻颤动。他有一副相当姣好漂亮的样貌,长眉入鬓,鼻梁高挺,眼尾微微上扬,宛如猫儿似的。
汪淮坐到了床边,伸手从他脸颊摸到了他柔软的发丝。
不似汪淮的简单寸头,梅颂瑜的头发偏长,他也懒得经常去剪,所以额上的发丝时常会遮挡住他的眼睛,他便会将它们绑起来。
梅颂瑜醒了过来,对上汪淮柔情的目光,他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平躺在了床上,嗓音慵懒地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去。不过现在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你盯着我,要我怎么睡啊?”
汪淮欲言又止地偏了一下头,而后他无意间看到了床头柜上新拆封的止痛药,以及喝了一半的水杯。
“昨晚……又身体不舒服吗?”
梅颂瑜也没多想,随口回答道:“可能是白天赤身睡觉,有点着凉了,头疼。”
“现在好了吗?”
“还好。”
“那我先出去,你再睡一会儿。”
汪淮出了房间,关上了门,靠在墙壁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的情感在说,那狡诈如狐的光玑会长时渠决计不可能是他柔弱的恋人梅颂瑜,昨夜看到的多半是时渠蛊惑人心的幻觉异能,为的是让他心神震撼,好趁机逃脱。可是,他的理智又在极力驳斥——以自己的实力,幻象和真实,自己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分清的。那绝对不是幻象。
汪淮很确定,自己深深地爱着梅颂瑜,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做什么事,自己对他的爱都不会有丝毫的撼动。但是,此事给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他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
时渠是什么人?
世上罕有的S级异能者,享誉国际的异能组织首领,游走于黑白两道,是不少势力的眼中钉。实力强劲,心机深沉,行踪神龙见首不见尾。
而他的爱人梅颂瑜呢?
纤瘦漂亮的浪漫艺术家,体弱的他一不留意就会生病,稍微剧烈一点运动,或是空气中的粉尘都会让他哮喘发作,呼吸困难。汪淮可以说是把他捧在手心里呵护。
这两人的差别如同天堑,怎么会是同一人呢?
——又怎会这么巧,他们辛苦寻找而无果的光玑会长,恰好就在他身边,而且还是与他有过无数次肌肤相亲的爱人。
汪淮还不禁在想,自家那般病弱的爱人作为“时渠”时,又该多么辛苦?
思及至此,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紧紧拽住了。
梅颂瑜浑然不知自己身份的暴露,他又睡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止痛药的效果退去,头痛再次袭来,他才醒了过来。
尽管他的异能特殊且强大,但它的副作用也尤其麻烦。
他又吃了一颗止痛药,疼痛感有所减轻,不过他再也睡不着了,他去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出了门,见汪淮正靠坐在二楼的沙发上,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梅颂瑜靠在墙上,懒懒地掩嘴打了个哈欠,“你今天没工作,很闲吗?”
屋内有暖气,他没穿鞋,赤脚踩在地板上,穿的是一身宽松的睡衣,衣领松垮,令他雪白的肩头半露。汪淮抬头看了一眼,就倏地起了身,走向了他,弯身将他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