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面白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如今已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瘾君子,面孔紫涨,容貌扭曲,凹陷的脸颊,突出的颧骨,充血的眼睛,苍白的面容,看起来犹如鬼魅一般。对白氏和赵月珠来说,是何等的催人心肝。
就在赵月珠祷告完抬起头时,忽而看见神龛后面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赵月珠脑海中蹦出一人,就是孙萧。
赵月珠面色不变,声音却是冷了下来:“她还真是个立起两个眼睛来就不认人的主,找人跟着她,看她究竟去了何处。”
但我心里总是不安,等我打点完府中的一切,月珠你陪我去一趟普济寺吧,总归要求神拜佛一番,我才心里有底,全靠着菩萨开开眼,救我们赵府于水火,天可怜见的。”
赵礼羽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毒瘾犯时便面目狰狞,浑身抽搐不已,嘴中也发出破碎的呻吟声,隐忍着极大的痛楚。
虽然一时困苦,但终有出头之日,心存恶念的人,或许得到了片刻的蝇头小利,但终将受到制裁。
白氏像是想到了什么,拉着赵月珠的手道:“月珠,那碧玲究竟是安了什么心,会不会有人指使,让礼羽染上大烟会不会只是诱饵,他们还藏着后招么?”
接连几日,白氏夜不能寐的守着赵礼羽,赵月珠也随侍在旁,不时劝慰白氏几句,让她莫要太过伤神,免得坏了身子。这一遭,注定要千锤百炼的熬才算完。
到了普济寺,见过方丈大师,白氏与赵月珠双手合十行礼,神色虔诚而肃穆,无比尊敬。
赵月珠回握住白氏冰冷的手:“大夫来过了吗,怎么说的。”
赵月珠陪着白氏捐了香油钱,又跪拜在满屋神佛面前,诚心祈祷,惟愿赵礼羽能平安渡劫,凤凰涅槃,赵家诸人平安无事,万事顺遂,全家和乐,日子圆满。
她手中拿着一串碧玺珠子,不住拨弄着,似乎如此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郁郁之情。她眉头紧紧皱着,时不时长叹一口气,眼神中满是忧愁之色。
赵月珠一瞬间以为自己
香草应了下来,上前服侍赵月珠梳洗歇息。
与他夫妻数年,他的身形早已经镌刻在赵月珠心底,他的音容笑貌再熟悉不过,她绝不会认错,赵月珠霎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手脚冰冰凉凉。
香草说着:“小姐不要嫌我多事,我总觉得春兰最近不安分,有事没事儿就探头探脑的打探二少爷和小姐的消息,事无巨细。而且听说她总是溜出府不知道去干了什么,买通了门房,直到半夜才回来。”
想要再看分明一些,却已是不能够了,来一方丈对着她们垂目行礼后,先行离去了。赵月珠也还是压下了心思,看着方丈的背影若有所思。
赵月珠躺下了,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充斥着乱七八糟的思绪,捂了会儿被子,胡思乱想中也渐渐睡去。
继而又道:“让黄莺多注意着碧玲。”
赵月珠在铜盆里绞了一块帕子搭在赵礼羽额上,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人人都觉得求神拜佛可以救人于水火。但殊不知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心存善念的人自然会得到佑蔽。
回到自己院子,赵月珠已是有些疲累。但看见香草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她一眼:“有什么就说,藏着掖着做什么。”
后日,赵月珠陪着白氏前去普济寺上香。一路上,白氏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心神不宁
来一方丈是受人尊敬的得道高僧,气质敦厚安然。但赵月珠不知为何,总觉得方丈在看向自己时,眼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悯。但也只是一闪而逝,犹如水面上细碎的波纹划过。
赵月珠点了点头:“礼羽心地良善,定有菩萨保佑,能度过此劫。”
,万物被镶上了金边,懵懵懂懂的迎接洗礼,涤荡尽夜色里无边的晦暗。
不久前还是那个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赵府二公子,现在竟是判若两人,形容憔悴。
赵月珠凝眉道:“母亲不必太过担忧,此事的确有蹊跷之处,还要细细查证,急不得一时,当务之急是戒了礼羽的毒瘾。后院不失火,才能勠力同心,好好迎敌。”
白氏叹了一口气道:“来过了,开了几贴药,说来说去不过是那几句,全看礼羽能不能熬过去了,撑得过这几日就万事无虞,撑不过去就回天乏术。
白氏看见他这般模样,心疼垂泪道:“挨天杀的混账东西,竟让礼羽染上这见不得光的东西,是想夺了我的命根子啊,那混账难道是属螃蟹的不成,这般肆意妄为。”
赵月珠飞快得起身,循着身影追过去。但神龛后却是空无一人,唯有香气袅袅,梵音阵阵,头顶的佛像面色淡然,神情似喜似嗔,嘴角似笑非笑,半敛着眼眸,似乎不忍看到人间疾苦,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赵月珠看在眼里,但也实在是无可奈何,开解的话说了一箩筐,症结还是在赵礼羽身上,只要赵礼羽一日不痊愈,白氏就一日不会宽心,只希望来这一遭,多少能够得到上苍垂怜,救赵礼羽于绝境,助赵府于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