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稀奇,小思衿在这凉朔竟然也有熟人了。”凌凇笑了笑,没有多问,“不早了,一同进去歇息吧。”
当晚,凉朔前半夜。
荒芜的长亭,月色隔着芦苇荡,影子摇曳而斑驳。
惑启依旧一身黑衣,站在岸边,隔岸聆听老船夫的箫声。
忽而一面薄如蝉翼的帛锦自凉亭飘下。
惑启抬头,一身大红色绸缎的凌曲坐在凉亭之上,目光悱恻。同惨淡的月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惑启不由自主地多看他两眼。
毕竟在东晟,子民都很正常,能穿得这么出格却不令人作呕的人,实在是不多见。
“怎么找到我的?”惑启问。
他白天明明将那盏茶壶留给了别人。
“我是西厥毒修,对气味天生敏/感。”凌曲道。
惑启忍不住嗅了嗅自己衣袖,并未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所以这人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不是狗犬。我对气味敏感不是靠嗅觉。”凌曲对上他狐疑的眼神。
“况且我今夜见你,并不是想要投靠你,哪怕你即将是东晟的皇帝。”说到这儿凌曲顿了顿,目光变得玩味起来。
“我想跟你做个生意。”
这倒是新鲜。惑启道:“愿闻其详。”
“我帮你危梨军平安攻占地下城,你助我除掉巫马真,取其而代之。”
月光透过斑驳的云彩洒下来,映在凌曲的眸子上。
这双眸子较常人清浅,却比常人要冷静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凌曲:凌氏守则第一条:媳妇喜欢的东西,要得到。
第8章 喂药
除掉巫马真。
惑启的眼神表明他此刻终于进入了状态,开始认认真真、从头到尾打量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人。
除掉巫马真,意味着西厥这个国家四座角轰然倒塌其中一座,能伤及根基毁其元气。这对现在的惑启来说,实在不是一件说到就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
惑启将目光深深落在此人身上。此刻月亮高悬于头顶,银白的月色毫无吝啬地全部笼罩在凉亭中央,给夜色中这抹鲜红镀上一层若即若离的白光。
“我可以替你除掉此人。但不完全除掉。”惑启说。
他能感受到凌曲危险地眯起眼睛。狭长的狐狸眼此刻看不清任何多余的情绪。
“你是指,不让人知道此事,悄然取而代之?”
“对。”惑启点头,目光笃定,“我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坐上凉朔城城主的位置。偷天换日。”
他本想说“狸猫换太子”的,可他瞧着眼前这只红毛狐狸怎么看也不像憨态可掬的狸猫。
“若真是如此,也不是不行。”凌曲瞧着天上的月亮,思考事情,“只是——”
“只是什么?”惑启问。
“放眼整个西厥朝堂,众人皆可糊弄。只是有一人,我瞒不过他的眼睛。此人若不妥善处理,后患无穷,万劫不复。”凌曲道。
西厥竟然有如此棘手的人物?惑启忍不住皱起眉头:“何人?”
“凉朔的副城主——京望。”
此言一出,惑启沉吟三秒,道:“竟然是他。”
凌曲目光一瞥:“认识?”
“曾经听手下言官谈及过此人。说得一京望,胜过得凉朔十八府。我当时以为是句玩笑话。此人有何特殊之处让火军统领你都不敢正眼瞧他?”
这句“不敢正眼瞧他”令凌曲不由自主笑了一声。说实话,他自打童年告别地下城,在西厥这座都城鬼混十余年之久,还没“不敢正眼瞧过谁”,他是挺想尝尝这种不敢的滋味的。
“此人大慈大善。是凉朔乃至整个西厥不可多得的正常人。”凌曲收起笑意,淡淡地说。
“哦?”惑启皱眉,“那此人棘手于何处?”
“棘手就棘手在他的善。我这双手,自打杀出地下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沾满鲜血,索性从今往后都沾下去,做个彻彻底底不可一世的恶人。而每逢这京望,不知着了什么魔,总能念及他的话,苦苦下不去手,误了正事。你说此人棘不棘手?”
懂了。这京望有通天的感化能力,而凌曲拒绝被他感化却又奈何不了他。
对凌曲来说,此人的确挺棘手的。典型的看不惯却又干不动他。
果然,这人不一般。惑启内心琢磨。
“凭你对他的了解,可知他有什么弱点?”惑启问。他也只是无心一问,并不期待凌曲回答。
若是凌曲知晓其弱点,还不早就痛下毒手了?还用等到现在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岂料凌曲想了想,回答:“有。”
惑启哑然,半晌问:“什么弱点?”
“京望为人十分崇佛,凉朔城边的太和寺就是他苦心经营出来的结果。若是从佛寺入手,或许这件事情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凌曲说。他想起那日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