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柏逸被室友窸窸窣窣的动静给吵醒,他了无睡意,却丝毫没有起床的打算。
他料定郁安一定会将他这个不稳定因素踢出剧组,于是闭了闭眼睛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却不想,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睡意很快就被猛然窜出的电话铃声惊醒了。
“柏逸你他妈上哪儿去了?你现在是有多大款啊就学会耍大牌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交妆了你人呢?”
经纪人的连环三问把柏逸从浑浑噩噩里拉了出来。
他居然没被开除?
还好剧组成员下榻的酒店离拍摄场地很近,柏逸紧赶慢赶,总算是卡着点到达了现场。化妆师虽然没说什么,无声的一个白眼却柏逸很害怕她把自己的眼珠子翻出来。
柏逸毕恭毕敬地给化妆师道了歉,对方才总算纡尊降贵地给柏逸上妆。但对方敷衍潦草的手法简直让柏逸觉得自己的脸成了一张任人涂抹的煎饼果子皮。
果然,化完妆的柏逸望了一眼镜子,顿时觉得身为“四海八荒第一美男”而一袭白衣的他越来越有“肾虚公子”那味儿了。
像个阿飘一样来到拍摄现场,主演因为入不了戏被NG了好几次,所以柏逸的戏份还没有开始。习惯了等戏的柏逸一边在剧场晃悠,一边在嘴里过着昨晚被他中途放弃的台词,然后再一次在摄影组背后的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埋头敲剧本的郁安。
大热天的,郁安一条防晒衣把自己上半身裹得严严实实就算了,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带了副口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周围有什么恐怖的生化武器似的。
“好巧啊郁老师……又见面了。”
柏逸脚步轻地没有声音,飘到郁安面前时,郁安吓得连手中的笔记本都差点飞出去。
“你……你这到底是演白无常还是玉面仙尊啊?”郁安声音有些嘶哑,短短一句话话音都劈叉了两次。
是感冒了吗……
“切……”柏逸一屁股在郁安身边坐下,“这不得问贵剧组的化妆师是个什么水平吗?”
郁安默默挪了挪屁股,拉开了他的柏逸的距离:“恐怕这和化妆师无关吧……你这长脸要是真的能画得好,也不至于现在还被人嘲成这样。”
柏逸很轻易地就被郁安三两句话激怒了,不过不等他反唇相讥,郁安却自顾自的从随身包里拿出了一个化妆袋:“真是不忍心让你糟蹋玉溪仙尊这么一个仙风道骨的人物……坐好,我给你画正常点。”
郁安十分熟稔地伸手掰住了柏逸的下巴,接着就心无旁骛地用卸妆油擦掉了柏逸脸上近乎惨白的粉底。
近在咫尺的郁安顶着一张“色即是空”的冷脸心如止水,柏逸却望着他那双暗含秋水却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失了神。
以前……郁安总是会这样帮他化妆的。
从前他只是饰演一些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小配角,当然不配拥有专门的化妆师。柏逸一个糙惯了的大男人从来没用过什么化妆用品,所以他出门前的妆基本都是郁安拿着一个简陋的粉底盘跪坐在床沿给他画的。
郁安在专注起来的时候总是非常美的,像青花瓷在柔和点阳光下焕发着温润的光。于是柏逸每次都忍不住揽着郁安的腰去吃他的嘴唇。
被欺负完的郁安两颊绯红,一边埋怨他一边又颤抖着手去给柏逸补唇彩。
而现在,郁安那双诱人的唇再次停留在柏逸眼前了,圆润可爱的唇珠好像在向他发出品尝的邀请……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因为郁安紧紧拉到顶端的防晒服里,白皙的脖颈上无比清晰地印着几个深红色的吻痕,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有提醒柏逸——郁安已经是属于别的男人的宠物了。
“看来……你昨天的表现没让你家那位满意啊?要不然……他怎么会连换掉我这种小要求都不满足你?”
郁安在他脸上描摹的动作顿了一顿,继而又不动声色地开口:“你是一个噱头,他们不会换掉你。”
“那你会失望吗?”
郁安几乎没有犹豫:“会。”
旖旎而暧昧的氛围因为这一个字瞬间凝固。
柏逸兀自冷笑一声,发现自己居然又忘了他和郁安是早已分道扬镳的前任关系,对于率先抛弃了他、如今又飞黄腾达的郁安来说,他有什么理由来为自己惋惜呢?
走不出过去的或许从始至终都只有柏逸,郁安早就奔向了属于他的另一条康庄大道。
“那……烦请郁大编剧多忍让忍让,我这个碍眼的家伙还要在你面前待上好几个月呢。”
说完,不留给郁安任何回嘴的机会,柏逸就又拖着他那一身白色蚊帐一样的戏服趾高气昂的地走了。
其实柏逸是一个“很好用”的人。虽然他的古装扮相确实一眼难尽,但他演技好、为人态度也谦逊,这种满满工业糖精的古装偶像剧对他来说简直信手拈来,导演从来不用在他身上花费太多心思。所以柏逸这几年虽然糊,但总是能凭借这样的印象找到些剧本来填满他漫长的空窗期。
而眼下这部《红尘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