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摇头:“罢了,我当欢乐帝姬挺好的。”
寻嫣:“……”
寻嫣既有封我为长帝姬的意思,我便有些佩服于她的帝王心胸。当初我抢她的男人,频频冒犯她,她竟当真与我一笑泯恩仇。登基之后,丝毫没有薄待我。
待寻嫣批完了折子,月已西沉,时辰不早。寻嫣拖着长长的玄红神兽羲和纹下摆坐在华阙高台外,她缓声道:“去,取两坛好酒来。明日不朝,朕与帝姬,不醉不归。”
珍珑一拂诸位,应道:“是,奴婢遵旨。”
我在寻嫣跟前落座,待小宦娘们一一送上美酒佳酿。我斟了一盏蜜黄色的酒,推到她跟前。
寻嫣抬盏而饮,沉吟须臾,仿佛是在看天边的云丝绕月:“今日是朕最后一次饮酒,明日开始,朕便要滴酒不沾,不溺声色美食,为天下万民立个表率。”
我摇摇头,笑里颇有感叹的意味:“你本就无甚癖好,如今连酒也要戒,岂不太过难为自己。啧,这皇上真不是人当的。”
龙涎香缥缈而上,于夜空中描绘出千里江山图。东至云海,西抵大漠,南及珠岛,北临漠北,从今往后,都是嫡姐的天下。
寻嫣饮尽杯中残酒,檀红的唇泛出丝丝潋滟:“为君者当慎终如始,不可一日忽也。”
不知不觉,几盏酒下肚,我与寻嫣都醉了五六分。
我含笑揶揄她:“嫡姐成了帝王,往后便有三宫六院,天下美色尽归于你,何必如此惆怅?”
寻嫣美目微荡,轻柔的嗓眼飘散在夜风中:“三宫六院,怎敌他惊鸿一瞥。”
原来,她还是没能放下你。
喀。我活生生将青铜铸成的酒卮握作齑粉,我冷眼望着她:“姐姐,你当初答应我,不觊觎我的人。难不成眼下大势已定,你还想江山美人两全?你可莫要忘了,他是我的底线,我就是一只疯狗,为了他,天下可覆,姐妹可杀。”
寻嫣笑而摇头:“眼下我已是九五之尊,怎会反悔?你这疯狗,也太沉不住气了。”
片刻后,寻嫣又叹道:“世人只道帝王好,唯有富贵忘不了。然而,在帝王家磋磨久了,连赵惜惜都能想明白,坐上这宝座,就是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单!”
第75章 ??徐鹤之
“阿塔瑟已死, 尔等大势已去,还不速速束手就擒!”你高声长唤,“交出兵符,束手就擒!”
一只雪鹰在半空中盘桓良久, 翅膀扇动起漫漫黄沙, 又重新落回你的肩头。
你此言一出, 留守在孔雀城里的“沙蛇”又是恐惧、又是愤恨。阿塔瑟是她们复国的最后希望, 是她们濒死时唯一的信仰。
“什么?!你们杀了帝姬?你们杀了帝姬!”
“好啊,帝姬死了, 我们也绝不独活!楼兰的女儿们,放手一搏!”
“投降?中原狗!休要做你们的春秋大梦,我们楼兰女儿誓死不降!”
丽喀丽娅疯癫起来,时而怒斥,时而狂笑。她握紧了我的袖子, 让我看城楼下的人间地狱:“你活不过今天了!哈哈哈哈哈!我要你陪我一起死!你陪我一起死!”
我鼓起勇气朗声道:“在下不过蒲柳之姿,以身换得中原江山万寿永昌,荣幸之至!”
见主子不退,其玛心急如焚, 跪抱住丽喀丽娅的腿:“奴婢求殿下避祸!求殿下避祸!再晚便来不及了!”
“陪我永堕无间吧, ”丽喀丽娅阴狠地捏我下巴,几乎要将肌骨碾碎, “我要你, 永、远、记、得、我。”
此时此刻, 不知什么缘故,我心中隐秘地疼了疼。
倘若我是丽喀丽娅, 那我这一世, 当真是不值得。身为贵族, 我护不得楼兰江山;身为女子,我求不得真心所爱。弥留之际,唯留那些犬马声色的回忆使后人啼笑皆非。
忽然,丽喀丽娅如梦初醒般摘下胸前的月光石,她视为无上信仰的月光石。她将它一把塞给其玛,高声令道:“传本殿旨意,以此为信物,护送徐公子出孔雀城,定使其毫发无伤。”
其玛震惊道:“殿下!”
在这等关窍时候,右杀贵人竟然不顾自己的安慰,而用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护一个叛徒周全!
丽喀丽娅难得不笑了,她郑重地望着月光石。那样璀璨的光泽,让人想起世间一切美好之物。
“其玛,你懂的。见它如见我。”
随后,丽喀丽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她已经接受自己必死的命运,不再负隅顽抗。她一把将我推出烈火,掌风强劲——
“去吧!你的戚姑娘在孔雀城外等你!”
世间文字十万个,唯有情字最杀人。
忠仆其玛当真护送我下了城楼,有右杀贵人的月光石作信物,一路畅通无阻。待我回过神,已经被你紧紧桎梏入怀。
身子与你肌肤相贴那一瞬间,我心口瞬间复活,仿佛枯木逢春,人间回暖。
你脱下玄黑金线披风,罩在我肩头。我贴着你柔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