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女子出嫁,大多是珠冠霞披,鸣锣开道,喜气洋洋。然仙安镇上杨府千金杨秀玉坐上花轿之时,却是一派惨淡的光景。原来她是被许给本地的山神,名义上是出嫁,实则是献活祭。大约两年前仙安镇上怪事频发,瘟疫肆虐,妖孽横生,不时有人扑尸荒野,搞得人人自危。好在之后来了位法力高强的仙道,蒙他斩妖除魔,才保得一方平安。然而这仙道说自己的法力只够保此地一时平安,仙安镇上的人是得罪了此地的山神,遭至天谴。要想平息山神之怒,便要每半年献上一位寅日寅时出生的女子作为山神的妻子。然而这样的女子本就不多,前两年献去了大半,到如今镇上就仅剩杨秀玉一人了。杨府乃是此地有名望的人家。为了自家声誉,为了保镇上平安,杨家老爷纵有千般不舍,还是在仙师的规劝下,还是存了大义,绝了情缘,含泪献上了独女。
那轿子抬到郊外一无人处,这嫁娶的仪式便算成了大半,余下的便只等山神造访了。山神来时先是一阵大雾漫山遍野,待到大雾散去时,轿中便空无一人了。仙道称这是山神将新妇接去了。因为嫁给山神的女子皆是有去无回,轿夫们个个惊恐,生怕多留片刻便受波及,轿里落定,便逃了大半,只留杨秀玉一人身着嫁衣被绑在轿中哭哭啼啼。她哭了半晌倒也疲了,便歇下来细听外面的动静。只听林中远绝生气,飞禽兽类之声全无,唯有林间叶片簌簌作响,似女子呜咽之声。
杨秀玉急于脱身,无心细听,只得含泪在心中默念千遍求天生神灵下凡救她一命。可莫说仙人远在天边,便是身侧之人也全无搭救她的心意。回想平日里她归为千金闺秀,身前身后自少不人服侍奉承,软言讨好,可她今朝有难,却无人愿施援手。人情冷暖,莫过于此,思及此处,杨秀玉不禁泪如雨下。忽地狂风大作,吹开了花轿的挡布,只见地上的枯木化作数十人形,面容狰狞,步履蹒跚着朝花轿逼近。杨秀玉面无人色,转身欲逃,又因被缚,无法动弹,只得泪流满面,大声呼救。
此时近处马蹄声急响,尘土飞扬,杨秀玉急忙抬头看去,似有人赶来。只见沙尘散去,一人佩长刀,骑黑马,孤身而来。他一个翻身下马,连砍数人,冲至轿前,割断绳索,一把将杨秀玉护在身后,说道:“你的父亲对我有恩,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来者名叫萧切,是杨家老爷一年前收留的闲散方士,本着仁义之心收他当了门客,赏他一口饭吃。此人平日里沉默寡言,少与人往来,又因身手不凡,常被派去做一些刺探暗杀之类的脏活。杨秀玉向来对他无甚好感,想着大丈夫应该堂堂正正行事,而不该这样屈居人下行不义之事。再者他平日里对她也是冷冷淡淡,不算恭敬,更教这大小姐心中不悦,便时常造些事端捉弄他一番,受了伤仍将他赶去柴房歇息,平日里也不许他上桌吃饭。未曾想如今那些平日里阿谀奉承之人早已无影无踪,而萧切却能不计前嫌涉险前来,杨秀玉不由得百感交集。然她思前想后之际,萧切已念咒引火,将周遭枯木焚烧殆尽。
这敌方虽不是人,但砍杀之时一样有鲜血溅出。萧切脸颊上沾着鲜血,用手胡乱一抹,再挥刀振去刀尖血。杨秀玉被他周身凛冽杀气所惊到,虽不无感激,却也心下大骇,拍开了萧切圈在腰后的手,低声道:“你莫要碰我。”
萧切神色微变,复又将手攀上,低声道:“我不扶着,你会摔下去的。”
雾气愈重了,白茫茫难辨方向,他们骑着马绕了一圈却依旧不得脱身之法。雾气中还回荡一阵哭声,忽近忽远,如泣如诉,阴森异常,教人不禁打个寒颤。萧切定神一想,划破掌心,将血抹在卷轴上向前一抛,立刻调转马头,顺着卷轴展开的方向而逃。然还未等他们跑出多远,浓雾中就猛地蹿出一个黑影朝他们扑来,萧切挥刀砍去黑影头颅,又将刀柄一转,猛地向后刺去,似是刺中了什么要害,浓雾中响起一声哀嚎,如闷雷翻滚一般。听闻此声,马受了惊吓,前蹄猛地一抬,杨秀玉一个反应不及,便要滚落下了马。敌方自然趁此机会袭来,萧切急忙将杨秀玉拉入怀中,以身相护。浓雾之中杨秀玉难以视物,只听到身边人一声隐忍闷哼,伸手一摸,掌心便是温热鲜血,急忙道:“你没事吧?”
“没有死,不碍事。”萧切指尖蘸血,在马背上画了一道符,再将杨秀玉扶上马,教她握住缰绳。
“这匹马载两个人跑不快,你先骑马走,跑出浓雾之后再下马。我来殿后。”说完,不等杨秀玉回应,便用力一拍马背,让马载着她先行离开了。
杨秀玉甫一离开,浓雾中便生出细长藤条,缠着萧切冷不防将他拽倒在地,好在萧切手中持刀,直下一刀将藤条砍断。藤条便如受疼一般收了回去,萧切稍稍松口气,不料缠在脚踝上的半截断枝竟如活物一般顺着裤管钻入下身。萧切大骇,想要隔着衣料将这孽物拽出,却也是回天无力,那半截藤条似能感方知位,竟摸索到萧切会阴处的一处肉缝,径直插了进去。萧切只觉得后腰酸软,两股颤颤,又见多年来保守的秘密竟在这种境地中被妖物堪破,心神震动之下,手中长刀不自觉滑落在地,潜藏在浓雾之中的藤条见有机可趁,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