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我倒真是忘了,应该这么干才对。”
方才舒莱曼讲的一席话,让王良明此时仍膈应得很,妒忌得很,便也就没告诉武藤德国医生对他的那番、在自己眼里已是颇显过分了的赞美。
王良明背过身,木着脸准备进屋里去。男人这时却又凑到了他身后,把两只大手搁在他肩头揉搓着,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讨好他一般,说道:“那个,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啦。”
“呦,你还知道要谢谢我啊。”王良明白了男人一眼,思忖着这又是要上演不着调的哪一出。他继续接过了武藤的话茬:“那你来讲讲吧,为什么要谢我啊?刚才怎么了啊?我帮你解了什么围?”
“嘿嘿,”武藤当然清楚,他是在跟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要和自己怄一下气,因此自然也不会让他的小计谋得逞。男人回答他道:“该讲的都讲完了,回家,吃饭。”
说罢,武藤不容王良明再较真什么,就推着他直接回了房子里。
王良明早就料到武藤会这般耍赖,但实在懒得跟他再费口舌,毕竟搞不好会让自己尴尬。
他无可奈何地把男人的手从自己肩头拽下后,将方才舒莱曼交给自己的那包土塞给了武藤。紧跟着,王良明又不忘‘教育’日本兵两句:“另外,以后不要再和舒莱曼先生提这样的要求了。这么要东西,不合适的。”
“为什么不合适啊?”武藤反问道,同时双手轻轻向上一抛,装土的纸包在半空中翻了个滚儿,再稳稳当当地落回了他的掌心中。男人讲说:“咱们给教授工作,帮他解决问题。作为互换,他帮帮咱们改善一下生活,应该,也算是一个对等的互惠。”
“你”见武藤如此不懂得人情世故,王良明很是头疼,却又不知道应该怎样劝说才行。他沉默了片刻后,只得叹了口气,告诉武藤:“唉,还是尽可能少点麻烦人家才好吧?”
“哈哈,良明,你不需要太多虑嘛。”男人被他过分拘谨的表现给逗乐了。武藤笑着揉了揉王良明的脑袋,一把揽过来他的肩,说道:“有时间担心,不如多用来配合我做事。听你哥我的,肯定不会错。”
“哎不是”王良明仍觉得十分不妥,试图辩驳:“你不懂这”
“哦?我还不比你懂什么啊?”听他这么讲,武藤挑了挑眉,故意作出了一派严肃的口吻,锢着他的胳膊也收紧了些:“你觉得,我这个上过”
意识到王婉宁可能还坐在门对面的厅内,武藤稍稍压低了声,跟他讲:“我这个上过战场,会打枪,开过飞机,见识过世界的老兵,还不如你一个只会东躲西藏的小孩懂得多?嗯?”
说罢,望着王良明满脸黑线的别扭样,男人自己就先笑了,也不再揶揄他,主动上前打开了屋门。房内,王婉宁已经先替大家摆放好了所有的餐具,正坐在桌边,焦急而热切地期盼武藤赶快把炊房里的菜肴都端上桌。
“都这点儿了,咱娘还没回来啊?”王良明睨了眼墙上挂钟已经开始向左偏去的时针,沉思了半晌后,说道:“要不,咱们再稍微等等。等娘回来了,再一起吃吧?”
“哎呀,怎么还-要-等-啊。”王婉宁鼓着腮帮子,嘟着嘴,拖着长音哀叹说。她拿筷子不停地戳跟前的小瓷碟,弄出哒哒哒的声响,委屈抱怨着还要忍饥挨饿一阵的‘悲惨’局面。
王良明则投给了她一个白眼,想让她消停会儿,别那么闹腾。
可他哪知这一瞥,妹妹倒居然来了劲,又眼巴巴地看向了武藤,像是在渴望这家伙能够说服自己亲哥,使得自己能够尽快喝上一碗热腾腾的山鸡汤。
男人摸了摸下巴,然后先是瞅了眼王良明,想看他什么意见。见他不理自己,武藤便又兀自对着钟表,大致做了个估计。接着,武藤告诉王婉宁:“这样吧。我先把汤端出来,给你先盛上一点,同时等你们母亲回来,怎样?”
没等王良明回答,王婉宁就抢先连声应和了他的想法。不光如此,她还一手一根筷子,噼噼啪啪地敲起桌子边,催他赶紧去。男人嘿嘿笑了两声,打了个响指,就转身进了厨房。
王良明很无语。瞅着妹妹得意洋洋冲自己开心笑着,像是在炫耀一般的表现,他觉得,这竟跟武藤平时揶揄整蛊自己时的那般顽劣劲头有几分相近了。
他心想,王婉宁本更甚于自己,实打实有个柔弱内向的性子。放在原来,无论对母亲,亦或跟其他外人,定是唯唯诺诺,逆来也要顺受。即便自己和她关系更亲近些,平日里小打小闹的玩笑还有偶尔的拌嘴争吵缺不了,一旦自己做出什么决定,她亦并不会有二话。
但不知从何时起,她竟变得活泼的很。
可王良明知道,若要就此事较起真儿,说到底,武藤来到这里三个月的功夫,改变最大的其实不是她,而恰恰是跟男人几乎形影不离的自己。自从他正式进入自己的生活以后,自己的的确确时不时有种找到了个靠山的念想,忧愁与顾虑随之减少了许多。
他觉得,自己是愈发的慵懒起来。男人的手康复之后,揽去了许多原本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