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甚像一颗毒糖果,明知不能吃,却还是忍不住渴望,张大了嘴。
他要走了,他要彻底离开这里了。一种不习惯的别扭感慢慢缠上魏无形听课的思绪。
????一旦尝过了那种欢愉,那怕只有一次,孤单就变得再也无法忍耐。年甚在魏无形心里,像一个被风吹动的影子,绕着心间打转,却怎么也离不开主人。
“叮铃铃铃……”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
教室里,人们纷纷结伴往外走,魏无形伏在课桌上,脸埋进胳膊里,故意回避年甚离开的瞬间。
年甚路过魏无形身后,走出教室,他不看魏无形,全程远目状,融进走出校门的人流中,离开学校。
离开这里,一切都结束了。
年甚感觉自己正在离开阳光,沉入恶臭不堪的沼泽地。
学校门口,年甚回头留恋地遥望教学楼,高三五班的窗户边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凭借纯白外套,他猜到那是魏无形。
冷冽的风扫过镜片吹乱年甚前额的碎发,他的眼眶一阵发热。
学校门口流动不息人群里,年甚挺拔的身影格外显眼,好像有无数发着光的细线描绘出轮廓的边缘。
在魏无形眼里,一身墨黑的年甚,好看得快要泛出金闪闪的亮光来。
湛蓝的天空被棉花糖一般的云层分割成一小块儿一块儿的,像是破碎的拼图,残忍得漫不经心。
魏无形举起手,挥了挥,心说:再见了,我的初恋。
年甚看见魏无形的动作,心突然空了,摇了摇头,唇语说,“不要离开我。”他像一具走肉行尸,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那些对于生的渴望,盘旋在周围,不愿离去。
年甚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魏无形麻木地看着年甚一步一步地离开自己,卷裹着那些心动美好的回忆一起离开的自己世界。
能解出诗的谜底,能看懂一尢的暗喻,能用身体交流。那怕用尽力气,世界上,魏无形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年甚。
巨大的空虚感夹着冷风袭来,魏无形双手捂紧疼痛欲裂的胸口,剧烈的深呼吸,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有人发现了他,送去医务室的时候,校医不在,便拨打了120。
救护车风驰电掣赶来,傅如来推开武空,坐上了救护车里唯一的家属位置,他好声安慰车门外焦急的武空,“没事的,他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人,你放心吧。”
纵/欲过度,破坏了身体机能的平衡,导致晕厥。傅如来看到检查单上的这行诊断结论时,羡慕得差点哭了。
魏无形在急救室里的移动床上醒来,听见外面有急急的叫嚷声音,而且越来越近,“让一让,让一让,病人失血过多休克了,快去叫张主任。”
“哗”一声,急救室的门被人拉开,几个护士推拉进来一个移动病床。
护士连忙把已经醒来的魏无形推出去,令道,“躺下休息,躺下休息。”
魏无形只好照做。
急救医生一边检查一边报告给刚进急救室的张主任听,“颈静脉搏动减少,神志改变,休克大约三分钟。”
医生和护士围着病床做各种急救。
魏无形被推出去的时候,一只几乎遍布凝固鲜血的手滑出病床,他的视线刚好扫过对方的手背,虎口处有一块水滴状的褐色胎记。
魏无形瞳孔骤颤。
——是年甚。
*
生命里那些不光彩的痕迹,不能抹掉,就像无法去除的胎记一样,只能用更多黑暗掩盖。?年甚眸光失神,拖着身体行走,大脑里思绪混乱,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活着。
魏无形接近女生的行为,在他看来,已经是给两人这段感情判了死刑,且永无翻案可能。
绝望透顶,年甚仿佛看到了禁锢在自己四周直插云层的铜墙铁壁,透不进一丝阳光。他并没打车,他不想去机场,不想回北京,不想做周岚迪的提线木偶。
“这是什么啊,味道这么怪,我快吐了。”女生捏紧鼻子。
唐菲仰头灌了几大口,擦一擦嘴唇,把功能饮料“嗨七”的正面给女生看,“新出的饮料,我喝了几天了,感觉特别好。”她模仿瓶身上广告模特的动作,双手高举,摇头晃脑,兴奋地唱广告语,“嗨七嗨七嗨起来,嗨七嗨七嗨起来。”
女生换上一张假笑的脸,张大了眼睛盯着有些疯癫的唐菲。
年甚脚下无力,一不小心撞到了唐菲高举的手。
唐菲仿佛浑然不知,仍颇有乐趣地乱舞,哼着洗脑的旋律,“嗨七嗨七嗨起来……”
初冬干冷干冷的风将一股熟悉的味道带向年甚,他瞬间清醒许多,然后,心脏陡然下沉,抢过唐菲手中的饮料瓶,不可置信地放到鼻下。
唐菲转身,看到是年甚,颇有人情味地打招呼,“是你啊,这次模拟考我们几个成绩提升了好多,大家都想请你和魏校草吃饭,就是武空那个小气鬼每次都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