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又是第三次哨响传来。
凌萧故技重施,又把第三只雀鸟打落。
钟祈之急地跳脚,又吹起了哨子。
可这次过了许久许久,也再没有雀鸟飞来。看样子三只雀鸟已是极限。
“我……”钟祈之低声暗骂一句,而后忽然静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凌萧意识到他的想法,冷笑一声,大大方方地将窗子推开。
“世……世子……哟呵呵呵……”钟祈之尴尬中带着胆颤的笑声从上方传来,“世子也开窗乘凉呀?真是巧,在下也正觉得屋里闷热呢。呵呵呵……”
凌萧懒得理他。
钟祈之吃了个闭门羹,又不死心地问道:“哎,对了,世子方才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听凌萧不回答,他又自说自话道:“我听着好像是有什么人在吹哨子。你说说,这大晚上的吹什么哨子,这不是招鬼吗?”
“你怕鬼?”冷峻的声音终于传来。
钟祈之便如同得了大赦一般,忙不迭地赔笑道:“哎哟,那怎么能不怕?尤其是那无常鬼,吊着个大舌头,模样别提多吓人了!”
“自己不做亏心事,小鬼如何能找上门?”凌萧不屑。
钟祈之顿了顿。
“话可不是这么说。”半晌,他道,“世子说的那是守规矩的鬼,但这世上不守规矩的鬼可也多。”
“尤其是那些自不量力的,有事没事总爱到人间走一遭。便是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闲事,他也偏爱管一管。
权仗着自己不是人,便四处横行霸道。要是遇上这种鬼……世子你说,那可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吗?”
凌萧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里倒并不觉得如何恼火,只微微一哂。
“那你可曾听说过长舌鬼?”他悠悠道,“就是那种爱嚼舌根,为逞一时口舌之快,不惜搭上性命的?”
钟祈之猛地噎了一下。
“这……在下倒是也有所耳闻。”须臾,他喏喏笑道。
“地狱里魑魅魍魉多,可阳世里的妖魔鬼怪也不少。一个不留神,便要着了它们的道。”凌萧道。
“还请钟公子洁身自好,爱惜性命。”
“天色已晚,夜风已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公子也好早些休息,免得行差踏错,招致恶鬼缠身。”
说完,他就关上了窗户。
足足半晌过后,楼上才传来闭窗的声音。
在窗页关合的一刹那,凌萧清楚地听到了「呸」的一声。
“说什么魔魔怪怪,老子看你就是个罗刹鬼!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的罗刹鬼!”
一夜无话,凌萧特意留神楼上的动静,但钟祈之一整晚都十分乖巧,再没弄出什么事端。看来雀鸟传书这一渠道被他切断后,他一时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既如此,凌萧也不去招他。最好是两下相安无事,但若他有什么动作,那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连阴了几日,第二日清晨,天色终于又放了晴。
夜里不得安枕,醒来后就有些昏昏沉沉。凌萧揉着发痛的头,听了听楼上的动静。还是静悄悄的。大概是昨夜晚睡,如今还未醒。
支起轩窗,清早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在木质的楼板上洒下一地闪烁的金黄。
他坐到窗边,听着下方街市上小贩的叫卖,沐浴着温度宜人的日光,身心终于轻松了一些。
这是沈青阮离开莲舟的第四日了。
俄顷,小二的敲门声传来,是早点来了。
这几日他为了看着钟祈之,一直贯彻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
钟祈之在房中养伤,他便也日日待在客栈里陪他,就连三餐饭食都是由小二送进屋内。
用了早点,打坐半晌。过午后,他翻了翻桌案上的书籍,见都已经读过,便又写了个条子,让小二从书斋中换来些新的。
临窗静读,直到天色向晚,上了灯,手中的书册读了大半,楼上居然还是半点动静也无。凌萧觉得有些不对,便将书册放下,出门上了楼。
钟祈之的房内黑沉沉的,日头都快落尽了,可他还没有点灯。
“难不成还在睡?”凌萧心道。
钟祈之只是伤了脚,何况都过了这么些天了。一个正常人,好端端的,谁会在房里一睡一整日?
事有蹊跷……
他心下一凛,忙大力敲了敲房门。
无人应声……
他越发急了,手下猛一使力,门栓应声而断。他大步冲进房内,先来不及点灯,急忙向床上看去。
有呼吸声……
他心下稍稍安了些。
但呼吸声很急促,不像是正常睡眠中那种绵长轻柔的吐纳。
他又有些紧张,忙上了灯,端着烛台凑近一看,只见床帐内影影憧憧的。他撩开床帐,就见钟祈之好端端地躺在里面,双目闭合,正在睡觉。
心下刚刚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