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或许不是最合适的储君,但这股势力背后的主子更加不是。阴诡权谋,玩弄人心,全是小人伎俩。更何况此人视人命为草芥,如何堪当万民之主?”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沈青阮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听他说完,他忽而一笑。
“听君一言,这才发现我这些只是小聪明,而世子心中的才是大智慧。方才我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在下的心思窄了。”
突如其来的赞誉让凌萧有些措手不及。他微讶地打量了他一眼,道:“忽然说这些做什么?为你束了发,让你良心发现了?”
“呃……”没想到凌萧居然也会出言调侃,沈青阮结结实实地噎了一下,不由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置信道,“我可是真心实意地褒扬你,你竟然……”
“好了,我知道,也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凌萧道,又正了正神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青阮似还是心有不甘,但权衡了一下,也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之色。
“此事你我不便牵扯其中,那么事件的关键就在陈嘉运身上。”他沉吟道,“他的态度,直接决定了此事未来的走向。咱们得想个法子,让他知晓此事的内幕。”
说着,他习惯性地抬起左手,抵在额角,缓缓摩挲起来。
凌萧注视着他的举动,唇角渐渐柔软了下来。
“其实此事也不难办。”想了一会儿,沈青阮放下了手,看着他道,“只是,咱们又要去会会那个二世祖了。”
二人稍做打算,看看天色,已经是日上三竿。凌萧出去叫了饭,二人一同用了,便分道扬镳。一个去处理那几名大夫,另一个到县衙去打探情况。
果然如沈青阮所料,据县衙外守门的衙差说,陈嘉运昨日就脱离了危险,今日一早更是大好。凌萧不欲引起注意,只随意打听了几句就离开了。
回到抱山居,正见八万蹲在大门口发呆。
门口一左一右两只石狮子,雕刻得颇有西南特色。不同于京城的威武霸气,这里的狮子总是憨态可掬,不是逗弄幼狮,就是脚踏绣球。比起威震山林的百兽之王,倒更像是看家的巴儿狗。
八万正坐在石阶上,将头靠在身旁一只石狮子的头边。一个憨,一个呆,倒说不出哪个更傻气一些。
他刻意放重脚步,八万被他的脚步声一惊,抬起头来,见是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亮。
“公子可算回来了!”他迎上来道,“您昨夜一夜未归,小的担心您的安全,还想着要不要去县衙里说一声呢……”
“我没事,多谢记挂。”凌萧道,又问,“纪公子呢?可在房中?”
八万摇了摇头,道:“纪公子昨夜也一夜没回来。”
“什么?”凌萧眉间一紧。
“公子别担心,是这么回事。”见他着急,八万忙道,“昨日纪公子醒来后就要出门,小的一看不行呀,您二位这都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互相找不见了可怎么好?
所以我就硬要他告诉我去哪儿。他拧不过我,就跟我说他是要去一趟义庄,陪着那位姑娘。”
原是如此……
凌萧点点头,道:“知道了,那我晚些再来,多谢你。”
去义庄陪着阿贺,的确是纪麟会做的事。若是遇上了那位老仵作,两人兴许还能畅谈些许,也好解一解他心中的苦闷。
既如此,他也不便在此地久留。弛虞府虽有弓弩手,但对方一击不成,定会另寻应对之策,不定何时便会卷土重来。此事上弛虞雍可能会起到关键作用,一定不能有任何意外。
于是,他同八万告了辞,又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哎,公子,公子!”八万却又从后面追了上来。
凌萧回过身去,挑眉询问。
“那个……公子如今住在何处?地方可安全吗?”八万关切地问道,问完后又像是怕他嫌自己多事,双目中闪过一丝憨厚的羞赧。
凌萧有些意外于他的关心,但还是点点头,道:“很安全,不劳费心。”
“哦哦……”八万喃喃了几句,忽然又抬起头,郑重道,“这两日接连出事,大家都害怕得很,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公子你一个人在外面,也要千万小心啊!”
闻言,凌萧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颔首道谢,又道:“你也是……”
“欸,欸……”八万忙连连应诺,“小的知道,小的知道。那公子好走……”
在八万痴痴的远望中,凌萧又返回了弛虞府。
时近正午,偌大的府邸空寂萧索,只从角院中不时传出哭声,大概是受害仆从的苦主来认领尸体。
老爷夫人出了远门,两个少爷一死一怂,大难不死的下人们各怀心思,四处都静悄悄的,只有园圃中的花树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细碎声响。
凌萧想去跟沈青阮碰头,到了客院之中却发现屋里没人。找了一圈,最终在一个偏僻的小院里寻到了他的踪影。
第269章
围炉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