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吧?这件事除了我们司中一些老人,旁人很少知道。”
罗放现在是真的不拿天歌当外人了。
“当初,前朝齐哀帝让云山先生建造摘星揽月阁和九层佛塔的时候,其实还建造了这么一座宅邸,但因为摘星揽月阁和佛塔太过醒目出名,所以这座宅子反倒无人关注。”
“原本哀帝是想用这座宅子做未来太子的府邸,但奈何昭懿皇后生下的是位公主,所以哀帝便准备将这座宅子给那位宝寿帝姬做开府之用。”
“后来你也知道了,前齐亡国,这宅子就落了空,正好陛下开设罗刹司,便将这宅子划给了我们大人。后院那边我们大人改了一改,加了道铁门,就有了我们刑讯的暗牢,不过其他地方都没怎么动过。”
罗放说者无心,但听在天歌耳中,却又多了一层别样的意味。
怪不得她刚一进来,没走多久就觉得这宅子的布局熟悉。
原来,在蒋云山留下的那本册子里,便有这座宅子的构造图……
蒋云山。
想起自己这个未曾谋面的舅舅,天歌有些唏嘘,又有些慨叹。
重走这一世,她才忽然发现,前齐还在时,这世间处处有他的传说。
而如今他消失了十几年,自己走过的这些地方,好似也处处都有他留下的印记。
她的那位舅舅……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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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司的衙门很大。
但是再大的地方,终能走完。
当罗放带着天歌出现的时候,胡承修好似并不意外,示意屋里的其他人退下,又让罗放去将胡寄容喊来。
屋门关上,屋内顿时只剩下胡家兄妹和天歌三人。
静默一瞬后,天歌率先开口,直接开门见山,没有寒暄。
“为什么选我?”
胡承修与天歌打过交道,因此对她这般反应并不奇怪。
倒是胡寄容,没想到天歌这么直白,不由睁大了眼。
“你不愿意吗?”
“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若非情投意合,不会有好结果。我与姑娘不过两面之缘,连熟悉都谈不上,陛下此番贸然赐婚,属实不妥。”
“你这人,胆子倒是挺大。”
竟然敢说皇帝的不是!
虽然胡寄容明白,这人表面是在说皇帝,实际上是在暗指她不问自己愿意不愿意,便贸然请旨赐婚的行为不合适。
胡寄容有些心虚的看向自己的兄长,胡承修这才开了口。
“林公子今日来,想必不是为了跟我们谈论谁是谁非吧?”
“司正果真聪明。”天歌不吝赞美。
跟聪明人说话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你来我往。
“不妨让容在下先猜猜,胡小姐选在下的理由?”
胡寄容一听这话,来了兴致:“好啊!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想嫁给你!”
“这桩婚事,表面上看,是胡小姐一人的姻缘,但你背后是镇远军,上面又有一个做罗刹司司正的哥哥,这桩婚事,必应权衡各方。”
“当今皇帝当初正是镇远军的主帅,后来领兵而起,坐上龙椅。他清楚的知道军权的重要性,所以当初西南吴悠之乱,朝中才会让易相前去西南,为的不是解决吴悠留下的问题,而是因为忌讳同样手握重兵的镇西军主将,武清远。”
“这些年来,镇远军由令尊主掌,说是朝廷的军队,陛下的军队,可民间早有传言,称镇远军为胡家军。镇远大将军或许没有异心,可这话听在上位者的耳中,而且咱们这位皇帝原本就出身镇远军,如此一来,怎么会对胡家不忌惮?”
“但皇帝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镇远军,无非是因为两点:第一,西北边防外的大金一直蠢蠢欲动,若是胡将军被撤职,又或者临时换帅,镇远军中定会大乱,到时候必然会给大金以可乘之机,皇帝不敢赌。至于这第二点……”
天歌说到这里,看向胡承修,笑着开口。
“那自然是在司正大人身上。大周刚建立之时,胡将军接替皇帝掌管镇远军,却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上都,为的是什么?自然是以子为质,让皇帝对自己放心。当然,或许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免得他真正接替了镇远军之后,皇帝因为忌惮,直接降罪胡家,或是暗中残害胡家子嗣,让他无以为继。”
“但不管怎么说,胡将军这一步,都是一着好棋——送子作质,让皇帝放心;但同样的,只要皇帝会顾忌胡将军手中的兵权,顾忌西北的大金和超纲稳固,便会一直护佑在上都的司正大人安全无虞。”
“若是皇帝真的信任司正大人,真的信任胡将军,其实事情真的很简单,直接让司正大人回西北继承镇远军便是。到时候镇远军不会乱,司正大人这样的人领兵,大金也会有所忌惮。可若是这样,便没有必要让胡小姐来上都,让陛下赐婚——以胡将军的身份地位,在西北为女儿求一段良缘,难道会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