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早前便听说过,永靖侯府厨子的手艺胜过虞楼,想来懿妃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尉迟暄又扫了一眼那盘东西,话说到一半也是没了底气,却还是好奇心胜过本能。“拿来吧!”
宋诚认命,将这盘千奇百怪的栗子糕送到了案头。看着实在是其貌不扬,瞄皇上的脸色似是有几分视死如归,又添了句:“皇上放心,已着人验过,无毒。”
尉迟暄执箸试探着尝了一口,微怔,又挑了个大块送到嘴里。
宋诚看得心酸,暗道做皇上也殊为不易,辰时忙到这会儿,大半日过去,连口好饭也未及吃上。
“这是懿妃亲手做的?” 尉迟暄问道。
“是…” 宋诚心里打鼓,以为是味道不佳,正想着要怎么懿妃娘娘开脱…
“好!”
尉迟暄吃得高兴,却给在旁的宋诚吓了一个激灵。“好?”
“好!” 尉迟暄又吃了一口,已是破了皇上用膳三箸而停的规矩。“看着其貌不扬,却不曾想懿妃还有这样好的手艺。”
宋诚只觉得,自己是棒子面煮葫芦—糊糊涂涂,这乌漆麻黑的东西,能好吃才怪。却不敢吱声,皇上觉得好就好,干脆在一旁赔着笑脸。
尉迟暄见宋诚没动静,干脆转头打量着他:傻头傻脑、眼下乌青。心情颇好地问道:“昨夜未睡?”
哪里只是昨夜未睡,他这个月日日从鸡鸣忙到人定,已是忘了家门朝哪开。这话他哪敢说,又继续赔着笑脸道:“谢皇上,奴才睡了,睡了!”
“下午换贾廉替你两个时辰,回去歇着。” 说完,尉迟暄又继续专注于盘中余下的两块栗子糕上。
永和宫,正是热闹着,入画、观棋、梅湘、安德海,四人在厨房忙了一个下午,才将懿妃娘娘从永靖侯府里带来的宝贝们安置到位。
沈府离经叛道的三老爷沈庭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诗文不精、翰墨不通,却偏爱商贾之道,于江湖之间结识妻子宋氏。
宋氏先祖曾为御厨,家学渊源,连带着沈府的二位姑娘也沾了光儿。沈明娇与沈映姝,跟着宋氏,习得一手比之京城赫赫有名的虞楼师傅,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好厨艺。
今日早间,沈明娇思虑良久,要如何再接再厉,将皇上引到永和宫来…于是便有了栗子糕这一出。
“入画,把三婶婶前些日差急脚递送回来的清洲鱼脍找出来,着水泡上。” 沈明娇心头盘算着晚膳做些什么吃食,栗子糕油腻,晚间配些鲜甜清淡的鱼汤,最是得宜。
“奴才给懿主子请安!” 御书房的小太监找到了厨房里,恭敬着对懿妃娘娘道:“皇上晚间过来用膳,请懿主子准备着。”
沈明娇心间一动,暗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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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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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惑君
“今年倒是较往年时节雨水多些,天也闷闷的,不让人舒坦。” 郑姑姑侧身进到仁寿宫中,将油伞交给近旁侍候的小丫鬟,又拿冒着热气的滚烫香炉熏了熏身上的潮气,方才进到了内室。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太皇太后看着半空中滚动的闷雷,淅淅沥沥下了半日细雨,薄薄的一层窗纱似乎已然挡不住渐重的潮气,扑面而来。“这雷,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这雷落到何处,落到哪些人的头上,都是各人的修行。” 郑姑姑站到太皇太后身旁,一如往常体贴着太后的心思。“外面湿冷,主子离窗远些吧。”
“皇帝在做什么?” 太皇太后问。
“皇上正忙着,奴婢未见到。” 郑姑姑替太后斟了盏热茶,又道:“在御书房召了左相和永靖侯议事,不得空,奴婢便让宋诚将话带给皇上。”
“可知所为何事?” 能同时动用两位正一品的大臣,定然不是寻常政务。
“奴婢隐约听见,好像是为了江南秋闱的事。”
“你着前朝的人留意着,江南秋闱出了何事。” 太皇太后握着茶盏的手抖了抖,微微洒出了些茶水到袖上。
“待会儿皇上来,主子问问也好。” 郑姑姑将太皇太后的袖口水渍拭干,笑容可掬道:“主子的这些孙辈里,数皇上是最为孝顺的,对您从来都知无不言的。”
轰隆!一声闷雷滚下来,斩落了院中开得正盛的一枝油桐。
“这天说变就变!” 入画蹲在库房里翻箱倒柜,才从一众嫁妆箱子里翻出了沈明娇惯用的小手炉。向其中铺了一层薄薄香炭,待触手生温时,才又再外面套了层软软的棉缎,放到了人手里。“姑娘快先暖着。”
沈明娇自幼便有个说不上是病症的奇怪毛病,甭管是什么时节,但逢天气骤变,就遍体生寒。
“又唤错了!” 沈明娇接过手炉,就势轻轻点了点入画的额头。
“姑娘、姑娘、姑娘!” 入画见沈明娇并未当真动气,便借坡下驴撒起娇来。“我只在私下里唤姑娘,在外面唤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