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莲一把从他身后扽过那条一节一节,末端带刺的尾巴,“你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跟我在这装什么大头蒜呢?”
老头叹口气,“你的意思是小狐狸带你来的?我就知道她是个大喇叭。”
两人各说各的,像是在有回应的唠嗑,细想又仿佛毫无瓜葛。
“不是小狐狸,她不让我说。”江莲扼住他尾巴的上凹进去的缝,“你想从哪个位置开始断。”
“女侠饶命,我是蝎子,不是壁虎。”毒半仙终于不装了,‘噗通’一声,双膝落地,“咱们之间一定是有误会,实在不行我给您拜个早年。”
“现在拜年太晚了。”江莲手上的力度增加几分,毒半仙疼得龇牙咧嘴,就差把没忍住的鼻涕和眼泪抹到她身上。
就在毒半仙以为自己半截尾巴不保的时候,江莲突然停下来了。
她顺着节来到末端,用手箍住毒刺前段,“你这小尖尖不错,挺有收藏价值。”
“我的姑奶奶啊,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什么事是咱们不能静下心喝壶茶就解决的啊。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大肚能容天下事……”尾巴尖是蝎子最脆弱的地方,毒半仙顾不上其他的,他今天只有一个目标:保住他的小尖尖。
至于反抗?他倒是想。
奈何不管是人是妖还是仙,在面对极其过于强大的敌人时,都能清楚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他现在就是老鼠见了猫,蟒蛇见了鹰,不能说斗胆同归于尽,是连拔她一根头发丝都不敢。
不然也不必换这么多马甲,就为躲着她。
“你知道这千百年里,我是怎么过的吗?”讲道理没用,他决定打感情牌。
江莲总算知道池离言那些一紧张就说废话的毛病都是谁教的了,合着俩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其师必有其徒。
但这怎么过的,尚待考究。
“吃的是千丘山的米,占的是人间最好的地,教的是人界第一宗的修士。”江莲一把将他甩出三尺远,“怎么过的?我看你挺逍遥自在。”
“哎呀,倒也不能这么说。”毒半仙理理衣领,挥挥衣袖,正想坐下,被她瞪一眼。
而后重新跪回原地,“您说吧,想知道什么。”
他胆小,可他不傻。
江莲方才没痛下杀手,就说明她是有事情想问的。
只是……谈到活的时间,江莲不比他短,还有什么是他知道她不知道的呢?
洞内寂静半天,寂静到毒半仙都险些怀疑空气静止了,江莲才淡淡开口,“为什么杀他。”
一张嘴就是老送命题了。
毒半仙转一圈眼珠子,“这事,您不是知道吗?”
“我想听听你们嘴里能说什么。”这个们里包含三个物种,其中的两个已经被她灭口,如今只剩下面前这一个。
江莲是个讲究仙,从来都是个讲究仙。
所以,这两件事情并没引起什么轩然大波,知晓此事的,要么随着一起去了,要么跟小师妹一样,当个笑话听罢就过去了。
毒半仙能逃这么久,自是有点能耐的,除去装傻充楞,他的眼线也遍布三界。
人都有生老病死,人间的皇帝好杀,随便安个病重名头逝就逝了。
至于仙嘛,他倒听说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天上的天尊性情大变,由一个乖张暴戾的仙变成一个和蔼可亲的仙,想来跟她断不了干系。
那么他到底该怎么答,才能不把自己的结局变成跟这两位一样的呢?
他现在还不能死,他一死,他布的阵就完了。
半晌,他深思熟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道理您都懂,就是不愿信。”
“怀璧其罪?”江莲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是你们这些狗东西贪得无厌,为巩固自己的地位。”
她说完觉得这话耳熟,忽地想起,渡劫那天,地上的男人也是这么骂她的。
毒半仙觉得是时候往火里加一把柴,所谓撑死胆子大的,饿死胆子小的,“我说我是无奈之举,您信吗?”
拼一拼,白纸变黄金。
“说来听听。”其实江莲这会杀心都快冲到天灵盖。
她在心中不断默念,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就当耐着性子看他能放个什么屁出来。
“皇帝是这么想的,天尊是这么想的。”他捋着自己仅剩的半截胡须,故作深沉,“我若是不附和他们,我岂不是枉为妖王?我若是不随大流,将来抖搂出去,谁都能往我毒半仙头上吐口吐沫,说我是个异类。老铁,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忍,上下结构。
刃在心上,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把刀刃藏于心里。
但对江莲来说,是把刀刃插进别人心里。
“对你娘个西瓜瓤。”江莲体内积攒的法力终于爆发,将山洞内原本的妖气冲得一干二净,“我给你三秒钟拔剑,五秒钟受死。”
一股气流吹得毒半仙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