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秀才闭了闭眼点点头:“以你的本事似乎不参加这县试做个名士会好许多。”其实从二牛会将果子悄悄种起来只愿意交给圣上的态度蒋秀才就隐隐知道他想做什么。
可是为何呢?
二牛从未与士族结仇,更是能与卓骏之这般出身的人随心结交,他也不过不到十岁啊,以二牛的学识少年成才再在科考中得个成绩,他的年纪小又在圣人面前挂过名,以后哪怕是想要娶个大士族的庶女也不难。
这也是为何蒋秀才上回提起汤皇后会告诫陈二牛不要多想。
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家徒弟往后的娶妻不一定能由得了他们师徒俩,甚至他都默认以后二牛会娶个大族女子步步高升,单凭他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和自身的本事,蒋秀才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弟子几十年之后了。
所以蒋秀才也不怕他少年成名,既然躲不掉不如让自己身价高些,以后也不用任由他人挑选。甚至蒋秀才认为,陈二牛这般聪慧应当是也知道其中关卡的,要不然二牛怎么会这么感叹汤皇后的家底之丰呢?
他以前只当是二牛想要将果子献上也是让自己名声更好些。
直到今日他才发现错了。
错得离谱!
自家徒弟说佛教道教,写灭佛章程不只是当个策问,他是真的想要这么做!说不准二牛心里都想了多少回该如何做了,就像是今儿他不说,二牛也不会提前将对那果子的安排说给他听。
那以前他当作小孩笑话听的将士族杀干净勉强算是个治本的法子的话呢?
难道也是出自二牛的真心?
二牛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多的想法呢?
他颠沛流离半生自然知道与士族争斗的下场。
“何必呢?”蒋秀才不知道为何喉头酸涩几乎说不出话来。
“师父我有许多事想做。”陈二牛开口,“所以我想要为官,曾有人说我生于此地此时是我之幸,可我从未感到过幸运,所以我有特别特别多的事想要做。是我想要去考县试与您无关。就像此事,我想以后再也没有人如同师父这般因为一点点事便战战兢兢。没有人会被毫无缘由的抓走。”
“我知道就算是杀了旧人还是会有新人,若我长大娶了士族的姑娘两代之后谁又能说我是庶民呢,可是我不甘心。”陈二牛摸着自己的脑子,那是小河存在的位置。
他怎么能甘心就靠着小河教的知识赚足银钱地位什么都不做呢?
他背了千百种粮食,学了无数的历史,知道了许许多多物理化学知识。
可是他吃过的菜蔬两手便能数出来,连种出个甜米果都要步步算计,做出个插秧机都要同师父一起筹谋,那些许许多多的知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就好像一边是甜美的梦境一边是冰冷的现实。
若是噩梦也不过是一夜的痛苦,但是那些知识美梦就存在他的大脑里,每一日他都能清晰地看到,甚至是在沉浸式学习时触碰到。
刚开始他只是想要让爹娘姐妹过的好些,可是在学了无数的知识之后,他发现自己彻底的变了。
这种变化潜移默化,连小河都没有发现。
小河一开始恐惧的自己会变得冷心冷清,似乎并没有发生,他好像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其中到底是私心更多还是其他心思更多连陈二牛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师父你相信我。”陈二牛还是第一次将心中暗暗想的话说出口,“师父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到的。”
“若是我做不到也不会要死要活,我会尽力保下自己,然后隐居荒野,收几个孩子为徒,过完这一生吧。”
蒋秀才从未想过能从陈二牛口中听到这般死气沉沉的话,在蒋秀才记忆中二牛永远有用不尽的力气说不完的话,就连生病时也是如此。他从不知道二牛在心中是如此想的。
不光是蒋秀才不知道,小河竟然也不知道!它的数据直接卡顿了,几乎计算不出现在是什么情况。
蒋秀才从袖中拿出帕子擦了擦陈二牛眼角流出的泪水。
“师父我自然是相信你,不信你我能信谁呢?”蒋秀才心中难道不恨吗?前朝士族举族而降的事还少吗?
陈二牛起身靠在蒋秀才怀里闭上眼道:“多谢师父。”
蒋秀才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湿热了,他不知道为何二牛小小年纪就有那么多想法,也不知道二牛在痛苦什么,不过他似乎能感受到相似的痛苦。
他甚至在看到太多的屠城之后开始恨上了自己,怪自己无能保下蒋叔夫妻已是极限,顾不得旁人。这些年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
天下皆苦,你手中有刀,救是不救?
不知过了多久陈二牛平复了心中翻涌的情绪,他慢慢站起身。
蒋秀才将顾之远送来的书信从木桌上拿起来,另一只手拿着他从灶屋中拿来的火石:“二牛将门边的火盆拿过来。”
陈二牛点点头,他接过火石点着了火。Pao pao
那封由顾